“今天怎么天气阴沉沉的,月娥,你去上班可别忘了带伞。”夏玉娥看着屋外,大风将树叶都吹下来不少。
夏老太应声,见风大就将养在后门河边的几盆花搬了进来,“这天说变就变,昨天还大太阳,今天怎么瞧着要下暴雨呢?”
夏玉娥:“没别的大事就少出去吧,这风也太大了。”
夏老太点头,“今天给我下面的几个开个会,下一步做点什么,定下来了就上报给厂长去。”
夏玉娥咳嗽几声,“这天气不好,我这又咳嗽起来了,你别老跟宋厂长呛,他是领导你是兵,你得谦虚些,现在带了个向北,他也累呢。”
夏老太:“累是累,我看他还挺乐在其中的,行了我知道,你多穿点衣服,虽然天热了,可总咳嗽也不是个事,休息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夏玉娥:“哪儿那么精贵了,我自己去看过,就是冷风吹进了,小毛病,药都配来了。”
夏老太拉着她姐看她脸色,看着确实还行,“那你今天也别出去了,把门窗关好,多躺会休息。”
夏老太走后,夏玉娥拿出字帖就一笔一划照着写起来。
夏老太到厂里,就开始精神抖擞的忙起来了,她最近解决了不少事,他们纺织厂的名声都打出去了。别说她夸张,现在他们纺织厂的女同志出去,那可是很有底气的。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会议室的人都走完后,夏老太就准备去吃饭了。
可还没拿上饭盒,就看到陈向北慌慌张张跑来,“妈,出事了,我外头的小弟说我二哥被抓了。”
夏老太的铝饭盒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砰”一声摔出了响。
前几天她才找过陈向南,说了些话,怎么刚听到他说要当个好父亲的时候,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抓了?
好好的待在医院里,又犯事了?
“什么情况?”夏老太抓着陈向北就往外走。
陈向北气得要死,那张嘴一刻不停的说:“有个叫赵惠的,因为孩子父亲不详爆出去了,牵扯出了好多人,二哥也在里头,上午他被公安同志从医院带走。我二哥这个不要脸的,闹出这种事,我二嫂还不如跟他离了算了。”
夏老太突然停住了脚步,“父亲不详,赵惠?”
陈向北咬牙切齿:“对,我小弟说那几个男的现在全在公安局,赵惠丈夫见一个打一个,我二哥也被打了。就该打,打死他算了”
夏老太:“赵惠的丈夫?”
陈向北的小弟一个上午就把赵惠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赵惠跟她前一任丈夫分开后,跟了个咱们这郊区的光棍,说这孩子是光棍男的。
结果养孩子养了大半年了,最近不知怎么的,这男人发现这孩子居然不是他的,然后就闹起来了。可那赵惠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见有人要抓她,一不做二不休,把之前跟她好过的男人全爆出来了。”
陈向北得到消息后就直接给自己和夏老太请了假,飞奔跑过来找人。
两人一起急匆匆往外走,正好撞上了一脸焦急的一个小同志,瞧着有点眼熟,夏老太来不及想就听到他说道:“向北哥,出事了,你二嫂,要生了,出血了。”
夏老太脑子一片空白,颤抖着找保卫科借了个自行车就让陈向北带着她去医院看唐娇。
要出人命了,唐娇还有两个月才生,现在就要生了不是早产吗?
唐娇这孩子,多好的人怎么就眼瞎成这样,真是要被老二害死了。
陈向北前面两条腿骑得飞快,连话都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已经不是他二哥能不能出来了,而是唐娇会不会出事。
他二嫂这么好的人,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好人是绝对不会出事的,就算要出事,也是他出事,他二哥出事,实在不行让他爸出事好了。
陈向北眼里带着泪花,咬着唇用尽全力狂蹬车。
“真是作孽,真是作孽啊。”夏老太一个离婚后只想着进步的新时代有野心的老同志,在自行车后座坐着,心里把自己知道的全部神仙都拜了一遍,就是希望唐娇不要出事。
到了医院里,唐家的人都在那儿了,唐母眼眶微红,像是已经哭过了。
夏老太是跑着过来的,“怎么样了,娇娇怎么样了?”
唐母见到她,气得冲过来就打人,“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夏老太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打,“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是娇娇,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陈向北见他们都愤怒,他二嫂应该还在手术室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唐家人生气是应该的,可他妈被打得也可怜,二哥自己做出这种事,害得妈和唐家所有人都变成这样。
“婶,你要打就打我消气吧,是我二哥做出的事情,等他出来我你们就算打死他,我家都不会说一句。”陈向北拿身体护着夏老太。
唐父将唐母拉了回来,“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娇娇出来。”
唐母又哭上了,“那么大的肚子了,要是要是出事了,我怎么活啊?这死丫头,千挑万选的,怎么就怎么就非要跟他陈向南呢?”
夏老太的眼睛也红了。
陈向北把妈扶到一旁坐下,“妈,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夏老太嘴里骂着:“这狗东西,这狗东西,自己犯错让别人给他买单。唐娇要是出事了,我以后怎么对得起他们这一家子。”
手术室外哭的哭,骂的骂,所有人的心情都焦灼。
陈向北一边担心,一边还觉得唐家人真是厚道。都这种时候了,也没人骂他二哥是个劳改犯,也没人骂怎么不是他们家的人去死。
就是单纯发泄了一下怒气,甚至骂最多的还是唐娇识人不清。
手术室门打开,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李医生,我家娇娇怎么样了?”
“娇娇身体还好吗?还平安吗?”
“没出事对吧,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