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艳眼睛不自觉的亮了起来,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大娘,我对这些也不懂,就是我这考了却把名额卖给别人,不会出问题吧?现在啥都抓的严,比如要在我的档案里记我的过什么的……”
彭人秀连连摇头,这事儿发生的少,可她土生土长的城里人,这么多年也是见过的,只不过没有谁考了就不要了的,一般是有了别的更好的去处,才卖了工作,不然谁舍得,“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看徐艳艳不放心,彭人秀又继续道,“你这儿要是有了问题,我外侄女那儿岂不是更有问题。你放心,你大娘我的人品在这儿,人也在这儿,只要你考下来,我们把这工作名额接手,后面的事儿你都不用愁的,缫丝厂我们里面有认识的人,这法子要是行不通,大娘我也不会放心的说与你听,这不是坏自己的名声嘛。我那外侄女虚24,可老大不小了,旁人或许等着这工作端上铁饭碗,我们呐,可是等着她有了工作好跟人相看,这工作后续的事儿我们就不可能让它出岔子。”
徐艳艳听完这才放下心来,这会儿可是去哪儿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要是自己因为把工厂上班的名额考上又卖了而留下什么政治污点,考大学怕是都不行吧?往后要想翻身估计得等上几十年才行了。
可那时候翻身有啥用,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这些问题基本上都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发生,翻不了身就没有话语权,没有话语权了便只能跟着女性命运的洪流走,等到老了,徐艳艳估计自己不仅没了力气,连翻身的心都该过丢了。
在彭人秀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徐艳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大娘,这缫丝厂上班的名额能卖多少钱?”
听了这问话,彭人秀瞬间觉得徐艳艳是单纯无比的一个人,这买家是她的亲外侄女,这问题问她不等于……对她进行考验?
她彭人秀是怕考验的人吗?
当然不是!想当初女儿嫁给女婿,大家知道了女婿的身份,多少常年不打交道的亲戚都上门来贺喜,可真当她看不出来?这贺喜是假,寻摸、打探才是真!
那些超出往常送的金额和档次的礼,彭人秀是一家家挨个退回,话也说得清楚,直接讲明礼收不得,事儿更办不了,往后也别有这想头,恶人她做起来也是快刀斩乱麻的很。
自然,那些有求于女婿的都是超过本分的事,自己这外侄女是否能当上缫丝厂女工的事,则是你情我愿,绝不强买强卖,且之前也有先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的事儿。
总之,这事儿可行,徐艳艳有此一问,她彭人秀也绝不“徇私枉法”,“按照往常来说,一个工厂工人的位置,怎么着也能买个三四百块钱呢,有的实在急需,出500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种事不常有,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你在我跟前同意了,说个价,我这一会儿就能去问问我妹妹,钱的事儿咱自然是有商有量定下来才好。”
彭人秀说的大大方方,好像稀松平常一样,可是现在的一百块钱有多难赚呢?
和田大队大队会计的工资算起来还是要比平常人高的,22块钱一个月,后面自己和许复共同分担了这个工作。
而许复除了这个工作,还同知青点的几位知青一起轮着在晚饭过后到扫盲班教学,徐艳艳的爹徐半青虽然偶尔因为家事旷课,但已经是中坚学习份子了,还有孩子们的启蒙班;徐艳艳呢,除了会计工作,还因为写作的能力,配合着何书记搞政策宣传方面的事,比如这断断续续开展的计划生育,挨家挨户上门就不用说了,还要想宣传标语、写汇报材料等等。
大队领导向组织汇报后,考虑到大家担任的工作其实是超出原本工作量的,因为在原本的工资之上又加了10元钱,于是徐艳艳和许复每个月每人可以得到16元钱。
16元,这可是在乡下,这数目可是了不得,许多在县城厂里做学徒的人说不定也就拿这么些呢,再多也多不了多少。
可就这,徐艳艳半年的工资才96元,完全到不了100。
而一个工人岗位名额的“售价”最低是300元,当然,在这会儿的人眼里这是一笔很值当的买卖,毕竟工人名额可是可以“传宗接代”的,比如爸爸退了,可以无条件让自己的孩子接手。
很多人嫁女儿,有些也是看着对方家里是不是有工作可以“世袭”。
可300元,在想赚钱想到做白日梦的徐艳艳眼里可是一笔巨款!!
可怜都做白日梦了,计划着去找大姐徐芳芳的事情时,也不过是想把160元凑个整数而已。
如今巨款就要摆在自己面前了,不答应那就是对自己的不仁慈!
徐艳艳不仅答应了,还很快给出了交易价格,“大娘,您是好人,这话都跟我说得实在,我想着我也不能在您这儿装矜持扭捏,这钱我说不想转多,您肯定得笑我没诚意了,所以,我想着就按您说的,您帮在您妹妹面前报400块钱,看二娘能给多少,如果不行,300也成,这事儿是大娘您给我介绍的,如果我报高了您也可以跟我说,我也能降,毕竟第一次遇上,却是说话可能没什么谱。”
徐艳艳的肩膀被猛地一拍,“哎呀,什么谱不谱的,你可真是实诚,我都说要是急需,买500的都有,你还在这儿越报越低。行啦,大娘知道你年轻,不知道怎么做这个事,你就在这儿等着别走,包我身上,我去给你问问去,我那妹妹也不是小气的人,放心,丫头,大娘亏不了你。”
徐艳艳大力点头,“好!大娘,真是谢谢您了!”
彭人秀乐呵呵的表示没事儿,一边交代徐艳艳别走远了,一边往她那妹妹的住处走,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