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计划非常的简单,到外省去找人,除了路上的行程,到了地方其实和在村里一样,无外乎就吃住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吃比较好解决,就是住麻烦了些。
这会儿各个地方比较普遍供外来人员住宿的场所,都是当地各个单位自己设立的招待所,虽说招待所的条件很多也只是一般,可这招待所也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需得是有身份的人员,也就是因公出差有单位介绍信的人。
像徐艳艳和徐虎头这种为了寻亲的,可住不了,除非你在招待所或是那个单位有什么认识的人,能打个招呼行个方便,显然,徐艳艳一家子,谁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这样一来,那就只能去找国营旅社了,住旅社,花钱还只是小事,最主要很多小地方它就没建旅社。
一个县,有时候一年也来不了几个有花钱住宿需求的人,像他们广平县也就只有两个招待所,一个是几个厂联合办的,一个是兵工团建的,上次徐艳艳因为沈宝山的事情短暂的在县城招待所待过,那房间也是用林干事申请的条子入住的,反正广平县就没有什么国营旅社。
而一个镇子上要是能有一个招待所,那就很了不起了,至少说明这镇子相对于其他没有的镇来说,经济水平发展肯定是高一点的。
这会儿虽然是稍稍能每天吃上饭的年代,但那也不是谁闲着没事有点钱就到处转悠玩的,如果有谁必须要出这趟远门,很多也会到了地方,往熟人家借住。
可惜的是,徐艳艳要去的地方也就大姐一个熟人,而她们的目的是解救大姐,借宿就甭想了,在没摸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最好都不要和老黄家人见面。
现在大姐徐芳芳所在的地方相关的信息只能从往日的信中窥见一二,比如那地方还算有人气,虽然比不了徐芳芳去的路上见过的城市,但徐芳芳感觉要比广平县大;再比如从黄威家到市里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大约就是从他们自己家到县城的距离。
总的来说,没亲戚家能借宿,国营旅社有望见到,但还是不保险。
所以,徐艳艳决定明日一早借了沈琢的自行车,骑到城里去瞧瞧。
徐艳艳想先去看看已经几天过去了,黄威小姑姑的事情解决的如何,那个小姑姑的家人到底有没有准备来,毕竟这么大的事儿呢。
要是准备了,或是收到信在来的路上,那就再好不过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大本营”的力量肯定是减少了点,减一个也是减啊。
确定了这个变数,徐艳艳还想去汽车站打听打听,转车也好、住宿也罢,能问到就多问问,有备无患,最后自然是看看能不能在寻谋个地方赚个钱。
160元虽多,但对于未知的旅程,徐艳艳觉得还是不太够的,最好是能凑够200元钱。
这样她和徐虎头省着花,每人刨去60元,万一大姐过得不好,还得留30元作为大姐回来的费用,剩下的50元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徐半青听徐艳艳这么说,赶忙站起身要回屋拿钱去,“二丫头,你可千万别冒这个险,沈金根家的儿子沈宝山不是被逮进去了吗?这你是知道的呀,好不容易才叫沈金根找人帮着放了出来。你,你可别犯糊涂,钱,爹有!我之前都攒着的……”
徐艳艳赶忙拉住徐半青,“爹,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立刻就要去干这赚钱的事,再说160元是够的,这不是想着越多越好嘛,不用您动攒下的钱的,我们这去看个大姐,咱家往后的日子都不过了不成?”
“你们去看你大姐,不能我这个当爹的就在背后当甩手掌柜啊,可怜你都还没成年……”
徐半青用憨实的声音说着一家之主的无可奈何,徐艳艳直接摆手,“爹,您之前总说万事先看看再说,您现在瞧着的都是不好的一面,这要往好的看,您事后肯定能发现,我和虎头见识涨了,经历涨了,这人情世故肯定也不差了,多好!”
徐虎头听了话就在一旁笑开了,“二姐说得对,爹,我还没出过咱们县城呢,咱们村子里就没那个娃子出过县城,我这要是跟着二姐出去了,那回来,他们不得羡慕死我?!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真的像过路的外乡人说的一样,高楼大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嘿嘿嘿,我可得好好瞧瞧去!”
徐虎头的话音刚落地,肩膀便被一拍,“你以为我让你跟着你二姐一起去,是为了玩儿的?你二姐再比你大那也是个女娃,我让你跟去,是为了让你一路护着你二姐的!你二姐这次要是哪里磕了碰了,我,我非得狠打你一顿不可!”
平日里徐半青不是这么凶的,可以说是在徐满青没好之前,徐半青就是醒着半个脑袋,一好二好,清醒又糊涂的过日子的人,责任他也扛,糊涂日子他也过,这才能一手拉拔一家子撑到了如今。
徐虎头呢,虽然皮实,但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大家又都知道他家的情况,以及徐半聋的憨厚性子,所以事情能闹到徐半青面前的次数很是有限,徐虎头挨得打也有限。
可这自从二姐徐艳艳变得会做饭了,从疯子娘亲好转了,徐虎头不仅学习上挨打,生活上打也挨,徐半青好像哪个担子卸下来,总算有空“磋磨”他了一样。
现在一巴掌拍疼了,徐虎头“嗷嗷”叫着喊冤,“爹!!二姐多厉害一人,她需要我保护吗?她一瞪眼,我恨不得飞得五丈远!她要是磕了碰了,那指定是她自己自愿的,不然,不然就是装的,故意让你打我!”
徐满青对此刻过于生动的徐虎头看了又看,虽然从清醒到现在,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可徐虎头对于徐满青来说还是陌生的。
他从不与她主动交流,连“娘”好像都没正式的喊过,他的性格不像自己,更不像徐半青,他好像在自己的生而不养下活成了另外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