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晚,河水冰冷,冻得她双腿都快没知觉了,可翠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坚强的女人硬是一声没炕。
夏红旗背着田月娥终于追到了家人,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她加快速度游到他们身边。
“爹,大哥,二哥,你们都在,可太好了!咱们快一点,待会儿水流更大了,咱们可就走不了了。” 夏红旗激动地喊道。
说话间,这会儿水流已经到了下巴,要是到了嘴巴,可就更难了。
老夏头看着满身泥泞的女儿,心疼得不行,说:“闺女,你怎么从镇上敢过来了,多危险啊!”
夏红旗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连忙说:“没事儿,我好着呢。咱赶紧上山,洪水眼瞅着就追上来了!”
到了家人面前,田月娥挣扎着从闺女背上下来,“闺女,快,拽紧我,别丢了。”
田月娥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一手紧紧地拽着闺女,一手死死地舍不得放开背上的包裹。
夏红旗接过母亲手里的包袱,搀扶着翠花,一家人在洪水里互相扶持,朝着山上艰难地攀爬。
那冰冷的河水不停地冲击着他们的双腿,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儿,可他们谁都没打退堂鼓。
眼瞅着快要到山角下,前头突然堵成了疙瘩——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大青骡子尥蹶子,把道给挡严实了。
饲养员老王头手提着马灯,抡着鞭子直蹦高:"这倔畜生!居然不老实逃跑,淹死了咋办,真是平日白喂你豆饼了!”
“快跟我回去!”
夏红旗瞅准骡子抬蹄子的空当,拽着人"哧溜"钻过去,后襟让骡子牙扯出半尺长的口子。
人过去之后,扭头看见老王头还在教训那骡子,她便扬声催:“老王叔,快把骡子赶到山上去吧,待会儿山洪更凶猛了,小心被冲进水里。”
老王头应了一声,用力去拽那大青骡子。
顺着后山嘴子那道坡往山上爬的时候,平时走起来不费劲,这会让雨水浇得跟泼了油似的。
夏红旗拄着根树杈子当拐棍,走三步滑两步。
田月娥扯着闺女的衣服,贴着她耳朵根直叹气:"闺女啊,要不咱歇口气"
"不行的,娘,不能歇!"夏红旗喘得跟风箱似的,"眼瞅着就上去了,咱可不能栽在这节骨眼上!"
“娘,我和你说啊,这场洪水可厉害了,咱们必须要爬到高处去。”
“是啊是啊,听闺女的,加油。”老夏头也呼呼直喘气。
夏红军和夏建军哥俩毕竟身强力壮,哥俩走到前边,回头用力拽着家里几个女人。
夏红军拽着老夏头和翠花,夏建军抱着小铁蛋,伸手用力拽了妹妹一把,连带着把娘一起拽着用力往上走。
夏红旗就觉得身子松快了不少,看着夏建军笑了起来,“还是我二哥有经儿,娘,快点。”
她也跟着用力拽田月娥。
田月娥感觉累得不行,走了几步,刚想弯腰喘口气。
正这时,后头"呼啦"涌上来股急流,把她冲了个趔趄。多亏夏红军和夏建军眼疾手快托了一把,要不非得滚到沟里去。
好容易蹭到半山腰,夏红旗突然跟让雷劈了似的定住了——山脚下有间茅草房,眼瞅着让洪水没了顶。
房梁上的茅草顶被掀翻在水里打了个旋儿,"哧溜"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