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光放下牛奶。
“好吧,看到你跟我说了这么一长串的份上,我也和你讲个故事。”
青年眼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冰冷的直视着他。
“你和顺安的刑侦大队打过交道吧,他们在江北调查上个案子的时候,曾经碰上过一个蠢货。”
慕光笑了笑。
“那个蠢货认不清究竟谁是领导,于是因为顶撞了刑侦大队的队长而被处分下调到了隔壁秋山市。”
“而更为好笑的是,那个蠢货原本的评价就不太好,不仅喜欢阿谀奉承拍领导马屁,还媚上欺下,经常打压下属。”
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人,歧夜明见了不少,他喉咙顿了顿,想要开口,可想说的所有东西却都被对面人的一句话打断。
“那个警察死了。”
青年眼中的笑意冷下去。
“秋山上一周爆发了山洪,他跳进洪水里救人,捞上来五个孩子,自己却没能爬上来。”
歧夜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
“大人的善是复杂的善,而孩子的恶是单纯的恶。”
慕光垂眸看着他。
“所以归根结底,人都是立体而又多面的生物。”
歧夜明有些不解地敲了敲脑袋,纠结着抬起头来问他。
“那么天生的反社会变态也会有善的一面吗?”
青年没有回答。
海浪声翻滚入耳。
慕光才轻飘飘的说。
“我不知道。”
他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对我们这种人而言,谈论是非善恶观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
“不过……”
青年移开视线,望向窗外被阳光所铺满的蔚蓝大海。
“比起被痛苦扭曲的哀嚎,我觉得还是阳光和温暖更让人舒服一点。”
歧夜明有些接不上话了。
“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或许小少爷经历过的那些创伤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好事吧。”
他自己也有点不肯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学会感谢苦难。”
慕光笑了,言语间丝毫不避讳讽刺。
“这种话到底是从哪个智障嘴里传出来的。”
歧夜明:“啊?”
青年收回视线。
“如果你真的感恩心泛滥,那也该感谢的是当初坚持下来的自己,而不是那种曾经把你折磨的半死的东西。”
他语气中分不出是轻松还是沉重。
“或许那些创伤真的让阿德里安变得更强大,但事实上那时候的他只是个小孩,孩子需要的是安全,而不是强大。”
远处的谈话主角已经用完了餐,从蹬不着地的椅子上蹦下来,回过头寻觅他们的身影了。
歧夜明注意到这一点。
话题还没谈完,歧夜明正准备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都倒出来,却看到自己的谈话对象也站起了身。
“我没有说过我相信阿德里安,也没有说过我不相信你。”
慕光平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