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寻沉默,心说她的话里,明面上交易的成分更多,但她也说了,他日当真金榜题名,反哺与否,也全看个人品性。
实则就是给他个由头好接受顾家的资助。
如此,他往后虽然也还算半工半读,但肩上的压力便能少许多。
为了让他能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甚至还随了表姐的辈分。
半晌,厉寻抬头,“表妹的好意我心领了,讨生计原本艰难,表妹还是女子经商,更不容易。
“如今,尚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如何能接受表妹的银子?”
林嫦儿轻笑出声,“表哥既认了我这门亲戚,亲戚间往来,何苦还要等到山穷水尽时?”
将钱袋往他怀里一塞,“苦读未必非得寒窗,表哥若是还有闲余也可接济同窗,求学时的情谊难能可贵,或许能成为表哥往后仕途上的大助力。
“再则,读书不能死读书,必要的交际应酬不可少。
“都说日久见人心嘛!也不能怪旁人先敬罗衣后敬人,许人家可能一辈子就见你这么一回呢?”
厉寻听到这里,心头突然猛烈跳动,她这是?
这哪里是找什么后台,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自己,就是为她引线穿针的这个人?
这想法也太大胆了些!
厉寻震惊的看着她,虽然折服于她的胆识,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不希望她参与到朝政上来。
颤着声问:“表妹不会是想?”
林嫦儿弯了弯唇,“表哥坦诚,我也不绕弯子,表哥昨日亲眼见到海寇上岸烧杀抢掠的蛮横行径。
“我临水村,早有防备,才免于遭受屠戮之劫。所幸,周家村离得近,也逃过这一劫。
“但,旁的村子呢?表哥应当也听说了早前余海县几个村子被屠的事。
“眼下尚不能说沿海苦寇已久,可,海寇不会主动放弃沿海这块肥肉,朝廷持续装聋作哑,日久天长,终有一日会演变至此。”
平日里用来读书写字的手,倏然握紧,昨日跟随海防队的兄弟们同海寇厮杀时的呐喊声仿佛还在耳边振聋发聩。
是呀!
距离小南村被屠已经过去许多时日,朝廷至今没有一点动作,更没有要出兵剿寇的意思。
而临水村,至今已自发抵抗海寇并打赢了好几回了。
但海寇还在持续侵扰沿海地区,打不过临水村,他们便去抢,去烧,去杀别的村子。
“表妹……”厉寻沉沉出声,“吴大人……”
厉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述,依照吴大人的出身,他背后的文官在朝中必然是能说的上话的,但,朝中没有动作,是不是说明,吴大人并没有……
林嫦儿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吴大人背后的文官一派是不是没有在朝堂上为沿海地区说话。
“表哥,吴大人为宁海县耽精竭虑毋庸置疑,但朝堂之争,一是切实为民生,而是为党系利益。
“吴大人,他并非那个派系的主事人,表哥以为他的话又能有多大的分量?”
“所以,表妹想扶植沿海一派的势力?自己为沿海发声?”吴大人虽然是京城人士,但如今是沿海地区的父母官,是自己人,京城指望不上,等新科举子入仕,便是新的助力,等将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气候。
林嫦儿垂了垂眼睫,有些事,吴清丰对她说的也是模棱两可,她自然不能再说给第三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