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有几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落选,纷纷上前来,想要找奚娆讨个说法。
奚娆直接命人把他们请了出去。
她牵着鼎鼎和昶儿的手,走到祁狅面前。
“不知老先生该如何称呼?籍贯在哪,对于束脩有什么要求?”
祁狅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一颗心疯狂地在胸腔里跳动。
他早已紧张地攥住了手指,呼吸急促,强忍着没有唤出奚娆的名字。
却在心里默默而郑重地把他们都叫了一遍。
“老朽姓陈,只求公主能给个温暖的住处,再有一日三餐,足以。”
奚娆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要求这么低。
她扬起恬淡微笑,“先生客气了,既是本主儿子与郡主的启蒙老师,待遇理应与太傅相当。这样吧,花厅后面有一处小院,唤作‘浮萍轩’,十分僻静,先生觉得如何?”
祁狅迫不及待道:“公主做主即可。”
这样的态度,愈发让奚娆觉得他家境贫困,想要多加关照。
“束脩方面,每月十两银子,逢年过节还会有额外的红封,一日三餐不用说,先生想吃什么随时可以告知下人。”
她顿了一下,看向他的双腿,“本主还可为先生延请太医,医治旧疾。”
祁狅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暗哑:“多谢公主好意,但老朽双腿残疾……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必费心医治了。”
“那您的眼睛……”奚娆注视着他脸上的黑布,不受控制地再次想到了那一日。
祁狅投入河水之前,双眼上也蒙着一段黑布。
那时她并未仔细深想,今日见到陈先生才赫然意识到,祁狅死前失明。
羌人——果然心狠手辣!
他们刺瞎了祁狅的眼睛,把他像畜生那样挂在木棍上,招摇过市,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羞辱、嘲讽他。
以祁狅那样骄傲的性子如何受得了?
难怪会在两阵对峙之时,听不得羌人与他们讨价还价,只想一死了之。
奚娆自以为知道了祁狅自杀的真相,一瞬间悲从中来,眼眸里溢满了对羌人的仇恨。
“老朽天生眼盲,眼睛丑陋,公主嫌弃吗?”祁狅沧桑的声音开始微微的颤抖。
奚娆当即解释:“怎么会,陈老多虑了。本主只是担心您生活不便,想要多指几个仆人给您。不知您喜欢年轻的奴婢,还是勤快的书童呢?”
“一名书童即可。”
祁狅并不愿意旁人窥视自己残缺的身体,更何况脸上的伪装也需要回避旁人,所以不希望身边有太多人。
暗卫戌还要与他联系,多半会在夜里来。
书童不必伺候他的起居,他偶尔能站起来挪动几步,洗漱勉强可以自己解决。
奚娆心中微叹,不知为何,竟从这位陈老先生的身上看出了与祁狅如出一辙的骄傲。
知道他不愿旁人可怜自己,三思过后,没有强求。
“那便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