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你竟敢——\"武顺的尖叫戛然而止。
两名太监的虎口已钳住她精心养护的柔荑,第三人的铁掌正往她口中塞入浸过麻沸散的绸巾。
\"姐姐不是最爱牡丹吗?\"
武媚娘俯身拾起地上的金盏,指尖轻抚残存的花纹,
\"感业寺后山的野牡丹开得正好。\"她突然收紧五指,金盏的尖端就似要扎穿她的手掌。
黄羽轻轻的扶住她的手腕,缓缓将她的手指隔开金盏可能伤到武媚娘的位置。
武顺被人塞口带走,轿辇快速离开太极宫,连夜出了宫门。
武媚娘静静伫立原地,目光紧紧锁住那渐行渐远、匆匆离去的轿辇,
眸中神色复杂难辨,点点泪光在眼眶中盈盈闪烁,似落未落。
她心中自是明白,方才所做之决定,虽为维护后宫安稳与自身地位之必需,然而面对姐姐武顺,心间终是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愧疚与不舍。
她,还需要应付母亲的责难。
彼时,内殿中的李治,亦将武媚娘与武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他神色疲惫,抬手缓缓按住眉头,轻轻揉捻,试图驱散那阵阵涌来的头痛。
榻上,李治半倚锦被,苍白的面容下难掩倦意,可当他唤出“王福来”三字时,低沉沙哑的嗓音里,依旧裹挟着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字字如金石落地。
听闻传唤,侍奉在侧的王福来浑身一凛,连忙撩起衣角,“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姿态极为恭敬。
他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几乎将整张脸都贴近地面,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等候着皇上接下来的吩咐,大气都不敢出。
“扶朕起身。”李治说着,便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撑起身子。
可他孱弱的手臂微微颤抖,使了好几次劲,也不过堪堪撑起半寸,很快又无力地跌回软垫,这般狼狈模样,尽显英雄迟暮的力不从心。
武媚娘踩着细碎的步子,似一朵摇曳生姿的白莲踏入内殿。
李治的手掌在龙纹锦被上骤然收拢,指节泛着青白。
烛火在他凹陷的眼窝里跳动,将帝王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媚娘,今夜之事,你可知晓?\"他盯着武媚娘发间颤动的九尾凤簪,那金丝掐出的凤凰正将明珠衔在喙间,
武媚娘的指尖陷进织金襦裙的褶皱,牡丹缠枝纹硌着掌心。
她想起黄羽附耳禀报,武顺的裙裾正扫过甘露殿前的白玉阶,像朵飘向龙榻的合欢花。
\"臣妾若知晓\"她忽然抬手卸下凤簪,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又怎会让姐姐做出这样刺痛臣妾的事?\"
鎏金臂钏当啷坠地,露出武顺在她腕间掐出的月牙痕。
李治的瞳孔猛地收缩。
\"媚娘。\"他唤得极轻,喉间泛起腥甜,明黄帐幔无风自动,暗影掠过武媚娘骤然苍白的脸。
黄羽悄无声息地捧来药盏,琉璃碗中汤药漆黑如墨。
“娘娘,安胎药。”
武媚娘接过药碗仰头饮尽,琥珀色的药汁顺着下颌流进翟衣领口。
她将空碗放置在托盘,凤目灼灼似焚,语气娇柔带着愧疚:\"臣妾是不是做错了?或许皇上,是喜欢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