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华遂梁可能真的是在假寐,似乎意识到了从黑鹞子身上发出来的丝丝寒意,马上假装咳嗽了两声,并睁开眼睛瞪了妊大妮一眼,示意妊大妮赶紧离开。
妊大妮很聪慧,马上就明白了华遂梁的心思,急忙转过身,目光无意间看见了黑蛋眼角的泪花和委屈的抽噎声,整个老脸马上就不好了。
“吃——”
妊大妮一咬牙,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马车跟前,左手一把从华红英怀里抓过黑蛋的衣领,右手掌秒速就打在了黑蛋的脸上,“啪——”
随即张口叫骂道,“黑蛋你个狗东西,谁惹你了,睡个觉也不老实,你这是哭给谁看哩?”
“一天有事没事哭哭唧唧的,好好的日子都给你哭穷了,泥麻地,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坏东西,当初就不该把你抱回来。”
“啊——”
华红英瞬间被吵醒了,眼见妊大妮这样,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动作麻利地从妊大妮手里抢过黑蛋,气呼呼地问道,“妈,你这是做啥哩?还能不能叫人好好睡觉了?”
几乎同时,周围的人都被吵醒了,尽皆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
“老婆子,你这是弄啥哩?”
华遂梁也不假装睡觉了,恼怒地站起身,一张老脸黑的都快要变成锅底了,“好好的,你打黑蛋做啥哩?”
“我?我这不是手痒了么。”
妊大妮本想反驳两句,但是看到华遂梁吃人一样的目光,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急忙松开黑蛋,猫腰低头,快步溜进了古道旁的田地里。
“嗯?”
黑蛋睁开眼睛,很不自然地咧了咧嘴,一脸茫然地看向华红英,整个人不但懵,还有些手足无措了。
“黑蛋,黑蛋你没事吧?”
看到黑蛋发呆的眼神,华红英马上急了,抱着黑蛋使劲摇晃了起来,“黑蛋,你不要这样,都是姑姑不好,没有看护好你。”
“红英,黑蛋咋了?”汝东水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华红英。
黑门只是翻了个白眼,依旧在汝东水怀里呼呼大睡。
华红鱼黑着脸,起身走到马车跟前,仔细查看了一下黑蛋的脸蛋,发现黑蛋的右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大了起来,有些心疼地说道,“东水,取毛巾吧,用水弄湿,给黑蛋敷一敷。”
彼时,周围的人好像反应了过来,小声嘀咕了起来,说的最多的,不外乎是妊大妮梦游发疯了,把孙子当成了仇人,揪着孙子想要弄死。
听到华族族人这些议论,华遂梁的老脸更黑了,却没有办法去跟人家辩论,只好豁出一张老脸坐回原地,又开始假寐了起来。
华红泥也许是真的睡熟了,只是眼皮子动了动,依旧在打着呼噜。
嬴大丫的呼噜声停顿了几个呼吸,也没有睁开眼睛,又继续抱紧黑娃打起了呼噜。
黑娃却不一样,睁开眼睛后用手揉了揉,伸长脖子茫然地向左右看了看,似乎看明白了什么,然后扒拉开嬴大丫的手臂,伸手擦了把嘴角就溜下了车尾,径直走到了后边的马车跟前。
“姑姑,是谁打了哥哥?”
黑娃眨巴着眼睛,看到华红英没有应声,就紧盯着黑蛋问道,“哥哥,你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华红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黑蛋就开口了,“黑娃,我没事,你快回去睡觉,免得阿婆一时回来了又要打我。”
“嗯?”黑娃好像没有听明白,瞪着眼睛在黑蛋的脸上仔细打量了起来。
此时,春雨也在嘈杂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睛,先是用手揉了揉眼窝,接着与黑鹞子对视了一眼,黑鹞子笑了笑,就抱着春雨起身走到了华红英身旁。
春雨盯着黑蛋看了看,小声问道,“哥哥,阿婆又打你了?”
“嗯嗯。”黑蛋轻轻点了下头,也许是感觉到了春雨的关心,眼泪马上就在眼眶中打起了转转。
春雨眼见黑蛋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急忙挥手说道,“哥哥不哭,妈妈说过,人生不易,尤其是男人,想要在世上活下去,就必须流血流汗不流泪。”
“呃?”
一瞬间,不但黑蛋和黑娃吃惊地看向春雨,就连华红英和黑鹞子等人也被春雨的话语给惊到了,眼睛瞪得溜圆。
“屁话——”
正在打呼噜的华红泥忽然睁开了眼睛,怒道,“碎娃家家的,恓惶了就哭出来,不是很自然么?哪有不哭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