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挤走了陈舜?
陈舜不是皇上调走的吗?”眉庄问。
“陈舜若真能在虎贲骑待得下去,皇上何必动他?
太后娘娘想用抬举去了的端贵妃做交换,让齐家人给女婿托底。
谁曾想皇上不准端贵妃抚养皇子,除了一半宫权,竟什么也没得到。
太后娘娘存了等女婿得心应手,就将齐家丢过身的心思。
齐家人又不是傻子。
太后在时,齐重还知道收敛,等太后一去,陈舜根本没能力稳住虎贲骑。
陈舜空有都统之名,信望远远不及齐重。”
“这么好?”
眉庄将手肘搭在紫檀木矮桌上,“用着人家还时时刻刻想着取而代之,怪不得一打仗就无统帅可用。
若我是齐重,必不会给真宁长公主她们母女好脸色。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军营重地,怎好任由柔弱女子添乱?”
陵容照着书中所写,用戥子称了二两冰片倒入研钵中。
眉庄见了,随口道,“什么香要用这么多冰片?”
“自然是……还没有名字的新香。”
陵容笑意盈盈道,“姐姐才学好,等新香制成,帮我取个名字吧。”
眉庄捡起一块迦南香细嗅,“这有何难?”
陵容晃了晃研钵,“姐姐也别替齐家不值。
慕容家和甄家的前车之鉴还在,齐重若真为齐家长远打算,也该掂量着分寸。
他以为挤走了陈舜,自己为自己填平了委屈。
但皇上还在呢。
齐重早不动作,晚不动作,太后去了,就开始排挤陈舜,可见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羽林卫、虎贲骑俱是皇上在紫奥城安睡的定海神针。
齐重想把虎贲骑的营旗改成齐家军旗,也要问一问皇上答不答应。
不愿意忍陈舜也成。
如果他连没有实权的真宁长公主和承懿翁主都容不下,皇上恐怕会另有打算了。”
眉庄戏谑道,“可见是做了皇后了,说起前朝事来也头头是道。”
陵容在眉庄的茶中舀了一匙蜂蜜,“姐姐可别取笑我,我懂什么?”
“容儿,自谦太过, 便是自负。”
眉庄笑意消散,“时间真快,从前爱说这些的人,已经被幽禁快满一年了。
甄的女人一个两个的都填在宫里,倒叫人唏嘘。”
“有命在,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眉庄环视四周才低声道,“何苦让那糊涂东西好起来?
趁着治儿不晓事,该下决断就要下决断。国赖长君,臣子们也不会由得他胡来。
难道真要等再过几年,眼睁睁地看着泓儿他们兄弟相残么?”
倏尔,妃色珍珠帘子响了。
陵容回头,原来是予泓站在沉香木四君子隔座旁。
她招了招手叫他过来,欣喜道,“今天怎么回来了?用过膳了没?”
予泓依偎在陵容身边,“父皇今日封笔,还有几桩事交给翰林学士们去办。
夫子们有正事,就让孩儿散学了。
孩儿和弟弟们偷偷跑回来的,还没用过午膳,娘亲和姨母不要赶孩儿回去。”
泓儿长大后,少有这般撒娇的时候,陵容哪有不欢喜的。
“你这孩子,想吃什么,娘让小厨房做去。”
予泓的眼睛一转,“孩儿想吃姨母小厨房做的藕粉桂花糖糕。”
眉庄笑着牵过他,“小厨房哪里比得上姨母的手艺?
跟姨母回存菊殿去,姨母给你和润儿亲手做。”
陵容拦也拦不住,单只嘱咐予泓带上胧月。
胧月在淑和那里玩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回来,说是要陪就要订婚的长姐。
陵容总要找个借口把她叫回来。
做女儿的不想娘,做娘的一天见不着女儿,心里总空落落的。
陵容嘱咐完,魏德海匆匆来禀。
“娘娘,皇上跟婉贵嫔出去骑马,从马上摔下来了!”
“什么?”陵容站起身蹙眉问。
“可还严重?”
“皇上磕了头和腿,已经人事不知,从宫外送回仪元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