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子想起娘的眼睛,还是有点着急。
她是生他月子里的时候落下的病,但是那时候也没钱看大夫,只能这样熬着。
后来慢慢的,别说看小东西了,就是看人都都不怎么清楚了。
他在宫里攒下第一笔钱就着急找人捎回家,也是为了他娘的眼睛。
不过同乡虽然帮他寄钱,也跟他说一说家里的大事,可是对他娘眼睛并不太清楚,从没告诉过他这些。
这次回来,他一定要带娘去看大夫。
杜鹃听他说了,想起了早逝的娘,拍拍他的脑袋:“要是真没好,姐给你出钱看大夫。”
“谢谢姐!”小凳子的脸笑的跟朵花似的。
平常在宫里,奴才哪有喜悲的权利?
杜鹃也很少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点高兴。
那赶牛车的大爷听了一路,问道:“你是乌山哪个姓啊?”
“我姓李,”小凳子又笑嘻嘻的跟他搭话,“我们族里人还挺多的。”
大爷点点头:“可不是,乌山有一大半都姓李。”
不过他就是做山脚下那点过路生意,跟山上的人不算熟,并不认识小凳子家的人。
听他说起这几年在外头赚钱,时常接济家里人,就羡慕的不行。
他竖着大拇指就是羡慕:“还是在外头赚钱的后生有本事啊,像我们这里可就惨咯~~”
“怎么了?”小凳子接话问。
大爷道:“这几年日子不好过啊,先是有洪灾,那年的稻子都没能扬花,几乎颗粒无收。”
这个小凳子知道,他就是那年冬天被卖的。
卖他的钱,应该可以让父母熬到第二年的秋收。
大爷接着道:“第二年倒是还好,可是河堤要修,秋收完又多收了税,那年冬天死了好多老人和女人。”
杜鹃是京城人,对这些生活完全不了解,听的有些揪心。
她安慰小凳子:“还好你那年就寄钱回来了,你家一定没事的。”
小凳子也暗道好险,毕竟那是他进宫的第二年,其实根本就存不下钱的。
但是那年万岁爷高兴,好多人都拿到了额外的赏钱,他运气好也分到了一些。
应该就是这一点运气,让他家熬了过去。
大爷附和道:“可不是,这有儿子在外头赚钱捎回来,日子肯定好过了。”
“不过其他人就难咯,这两年是越发过不下去了”
“这两年还不好过吗?番薯不是传过来了?”杜鹃有点不理解。
别的地方她没去过不知道,可是京城边上种番薯的人家,全都过上了好日子。
听说河北天津那边,这两年生的孩子都多了许多,毕竟算是有余粮了。
这边虽然说番薯推行的晚一些,可去年一定是种下去了,怎么还不好过?
大爷听她提起这个就是摇头:“哎哟,可不就是这个番薯害的?”
“番薯产量那么大,怎么就害人了?”杜鹃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