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醉酒的红晕。
在这样的氛围中,恶夫感觉时机成熟了,是时候谈起此行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了。
“大王,不瞒你说,此行还另有一事相求!”恶夫放下酒杯,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田建暗道一声来了,当即也放下酒杯,沉声道:“太尉但说无妨,凡是我齐国能帮的,绝不推辞。”
恶夫微微颔首,声音有些冷冽道:“想必大王也听说了,这次在下为使臣前往楚国迎亲下聘,却不想归来时连番遭遇刺杀!”
“噢?”田建脸色顿时大变,演的是像模像样,“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行刺太尉,当真找死不成?”
“墨侠,燕国!”恶夫冷冷吐出四字,继而道:“这一路致使我片刻不敢懈怠,整日风餐露宿,连个整夜觉都不能睡,真是气煞我也。”
“如此,我岂能轻易饶恕?”
田建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这事换做是谁都无法忍让,我齐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知太尉有何打算?”
恶夫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对于田建的拙劣演技十分不屑,缓缓开口:“我欲借道齐国攻燕,以报行刺之仇。”
田建沉吟片刻,然后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需与朝中大臣商议。不过,太尉放心,我齐国定会给予全力支持。”
恶夫听罢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低声自语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而再再而三,有些人就是笑脸给多了,以至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随着话语出口,森寒的杀机如洪水一般泛滥。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让田建如芒在背,冷汗瞬间打湿了他内里的衣衫,心头顿时悔意丛生。
原本还在纵情谈笑饮酒的齐国官员们也发现了两人间的异常,顿时变得安静下来,眼神紧紧落在两人身上。
田单心头顿感不妙,稍微一琢磨就知是田建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恶夫,他连忙朝田建打起眼色。
恶夫还说的真是没错,就是给了他笑脸太多,渐渐让他生出了恶夫好说话的幻觉,竟然控制不住小心思了。
“太尉是该如此,若孤有这等本事,必然也要叫那燕国付出代价!”田建自知失言,为了缓和尴尬,故作镇定的打了个哈哈。
而后,他故作凝重道:“太尉,不瞒你说,我齐国边疆可没少受燕国袭扰,这事也算间接为我齐国出口恶气,自然极好,理应支持。”
恶夫闻言举目定眼看向田建,既不说话,也不表态,就连神色都颇为平淡。
“故此孤就行那一言之事,允了太尉借道之请!”田建话音刚落,恶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缓缓抱拳表示感谢。
随即,他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脸上也再次露出笑容:“在下谢过大王支持,此番合作,定能令两国关系更上一层楼,待回归我定然上报我秦国大王,备重礼感谢。”
有了这么一场小插曲,众人心头也有了几分计较,恶夫看似和善,若你真信以为真,怕是离死不远了。
两人间的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但这次,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一份谨慎和戒备。
随着酒足饭饱,宴席也渐渐接近尾声。
田建本想留恶夫在临淄过夜,恶夫却以寻仇急迫为由,婉拒了田建挽留,想要速速回归邺城。
如此,田建也不再过多挽留,直接拟了一份王诏文书交给恶夫,并下王令通传各地为秦军让路。
田建亲自送恶夫与那联姻女子至宫门外,亲手将齐泉春的酒方交给恶夫。两人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友好的姿态,但田建心头清楚,他齐国在人秦国眼中屁也不是。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别说是赚取好处了,只要能保几年太平,不被秦军兵临城下就算秦国最大的善意了。
两国的位置一开始就不对等,对于秦国来说,齐国要是不让路,最差的办法不过就是连着齐国一起打!
这次,恶夫并没有像上次对待芈姬那般对待齐国女子,连问也不问,下令加速行军回归邺城。
路上的颠簸极为剧烈,让那齐国女子是叫苦连天,却又不敢说,只能默默忍受。
就这样,一行人马用了很短的时间回归邺城,听闻消息的王翦精神大振,直接策马来到城门口处亲迎。
他如此殷琴倒不是操心齐国是否同意借道,只是想当面瞧瞧恶夫这小子给挑选的儿媳妇如何,毕竟这小子行事作风天马行空,他还真吃不准这事办的妥不妥。
少顷,黑龙玄甲军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王翦心头更是激动难耐。
“哟,上将军怎的又出来亲迎了?”恶夫勒停战马,毫不掩饰戏谑的目光。
王翦压根懒得理会于他,目光径直落向那满是尘土的马车,顿时有些不爽,“你小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再怎么说也算是你弟妹,你就这样待之?”
恶夫根本不当回事,撇撇嘴道:“王家乃军武世家,若想为王家媳妇,岂能连点奔波之苦都不能受?”
王翦闻听此言,依旧是怒目而视。
感情折腾的不是你家的媳妇,上阵杀敌乃是男儿事,该个女子何事?
难不成王家的女眷都要上阵杀敌?
“太尉大人说的没错,兵家大事岂能因我耽搁?”车厢内传来一道俏生生的声音,吸引了恶夫与王翦的目光。
只见车厢门帘慢慢掀开,露出一张带着些许疲惫和灰尘的俏脸,“敢问太尉,这是家公吗?”
她并不认识王翦,可又见其年龄颇高,说是未来夫君之父也有点对不上号,只能小心翼翼试探问道。
她方才的那番话让很是满意,识大体不矫情,加上这姣好的面容,自然是相当满意,甚是心头隐约生出一丝孙儿配不上人家姑娘的感觉。
只见他露出极为温和的笑容,抢先道:“孙媳妇儿,这一路累坏了吧?”眼里满是关切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