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填了五脏庙之后，可莉就来催促戚长洲洗漱睡觉了。

这和戚长洲之前告诉他的一日生活完全吻合，但今晚的戚长洲应付了可莉，熬了个夜。

夜色正浓，窗户开了一半，以星河站在窗沿上，戚长洲靠窗而坐，银白的月光带着春寒的冷意落在他们身上。

戚长洲才洗过澡，头发吹得半干，脸上带着自然的红。

他极目望去，看见一片顶着月色的树尖儿，有飞鸟不时掠过，留下一点树影的斑驳。

此刻安静得过分，以星河也看着他所见的景色，什么话都没有说。

好半晌，他听见戚长洲的声音，“星河，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极光落月、冰川狂风……在真实所见的时候，它们会是什么样子？星河，你见过吗？”

他的声音掺杂着几分倦意，嗓音还没经过变声期，带着孩子的童稚。

可他想的东西，或许又远超他当前的年龄。

以星河一字一句在心里默念他说过的这些，却无法给他回答。

极光、冰川，他没见过。

落月、狂风，谁都见过。

他知道，戚长洲问的不是这些，而是城堡之外的世界。

但以星河眼中的世界，色彩斑驳，大多时候充满了苦难、冷漠、挣扎、麻木，那些幸福来得极微小，却无法克制地成为他眼里的极光，令他心里存着一点对美好的向往。

可他不能将他的感受告诉戚长洲，因为现在的戚长洲还没有真正看过他的世界。

戚长洲的世界不该是和他一样的。

以星河这么想着，叫了几声。

语言不通的戚长洲听不懂这些，却能通过情绪线感知到，他的朋友对外面的世界似乎有点失望。

能让翱翔在天空的小鸟都失望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会比城堡里的世界还无趣吗？

戚长洲看着最远处连成线的树尖，无声想着。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对以星河说：“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会和我一起吗？”

他问得很认真，像是这个想法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过不止一天，而以星河的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好，那我们就把这个计划叫做——逃离城堡计划，发起人是戚长洲，第一位支持者是星河！我们的目标是另一个世界！”

他的声音难掩激动，窗外的风也像是听见了他的呼唤一样，为他欢欣鼓舞吹动山丘一般的树尖。

沙沙声响传来，以星河看见戚长洲唇畔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浅而易懂只一眼就能让自己的心也与之共震。

于是，鸟雀的欢鸣声也在此时加入，很轻巧的两声，与正好响起的敲门声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瞬间令整个世界归于寂静。

这个时间，到底谁会来敲门？以星河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那人应该是戚长洲提及次数最多的可莉。

结合可莉之前说过的话，以星河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过去的戚长洲应该没有过被这样子抓包的时候吧？如果今晚被发现，无论造成什么结果都和他有关。

他或许会害了戚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