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漾心地不差,但因着自小看惯脸色,后想方设法讨了亲兄长和嫡母的喜欢,以此有了庇护。
本以为能安然无恙过一生,指个不高不低的夫君,偏偏……
她进退两难间,太子妃给她递了橄榄枝。
一阵战栗涌上心头,刺激着她柔软的五脏六腑。
“怎么古怪了……羊娘,你脸色好难看……”李道玄做兄长是无可指摘,第一时间发现了李漾的失魂落魄。
李漾嘴唇颤抖。
是她先被指婚不假,但如果郑观音早从旁人处得知了她拜宋明洛为师,然后算计她,让齐王妃出面做局,再以救世主的身份与她谈条件呢?
完全有可能。
“太子妃吩咐我,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挖出师傅的来历。”李漾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听得人毛骨悚然。
“宋明洛?”李道玄更是瞠目结舌。
秦王妃来打听他勉强理解一二,太子妃何苦?
“兄长和你实话实说,你师傅早算二哥的人了,洛阳城里没人敢轻易开罪宋医师。”
该知道的全心中有数,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于宋明洛而言,好处显而易见……至于坏处,只要她不作大死,放弃一些镜花水月的幻想,日子不要太滋润。
“他俩……那师傅怎么不回长安?”李漾眼中尽是清澈的诚恳之色,仿佛先前的雾霭只是李道玄的幻觉。
“谁知道。”
李道玄伸了个懒腰,打量着假山里的别有洞天:“那宅子,听说都是二哥帮忙安置的。”
李漾停顿了下,“这岂不是算外室?”
“不管这些。她这些日子太平得很,每日安分守己地坐堂接诊,上门都少了许多。夜里不过出去了三回。”李道玄不停瞥着李漾的神情。
“那确实。师傅在长安,我听平娃说,晚上经常出去,几乎天天。”李漾内心颇为纠结。
李道玄终于按捺不住,跺了跺脚后叹息:“你……太子妃到底为了什么?”分明他记忆里,宋明洛和东宫没一点牵扯。
“我怎么晓得。”
李漾更为无辜。
她甚至都暗暗懊悔,早知道得罪太子妃算了,这种里外不是人两面不讨好的活儿。
“宋医师,是个厉害角色。你真踩到她底线……”李道玄为人处事一般,可不妨碍他纯粹的第六感。
李漾脸上蔓延开一股天真又残忍的表情,用护甲拨了拨襟上的珍珠纽子,笑容亦含了锐利之意。
“能如何?还能反抗吗?”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指甲:“要是真一身傲骨,为何在我明明没通过她测试的前提下,依旧收了我?不也是为了攀上关系吗?”
倏忽间,李道玄觉得自己捧在手心里大的妹妹如此陌生。
阿娘昔日的耳提面命不经意地开始回响,“儿啊,羊娘没你想得那么美好,不过咱俩跟前,她大抵能装一辈子。”
他当时只以为是阿娘不待见李漾。
“阿兄,我没说错的。她对二哥也好,对你也好,对我也好,绝对是利用大于一切,你我若不是姓李,她怕连正眼都舍不得。”李漾万分笃定,敛去了方才漏出来的残忍。
李道玄忽的感到耳旁一阵嗡嗡声。
后续李漾的诸般言语他都没怎么听清,不过一如往常地宠着她,全部点头应是罢了。
直到李漾蹦蹦跳跳活泼可爱地离开,他脑中不可控地冒出一个疑问。
他若不是李漾的兄长,不是未来能给她作靠山的那个人,李漾会是怎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