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一见我便笑了。”
“你与他说了,我如今住在洛阳?”明洛笑吟吟。
“说了。他还打听了地址,说明日亲自上门讨一碗茶吃。”平成已然在洛阳混得如鱼得水。
明洛只笑:“哪里一碗茶,他既然来做客,我自好酒好菜招待。”
转过天来,明洛尚在接诊时便得知裘三登门拜访,手上拎着鸡鸭活鱼,对她那片菜地十分好奇。
“且让他等会,吩咐厨子把饭烧起来。”明洛淡淡吩咐。
等她料理完所有病患,解下白大褂后,方悠哉无比地晃悠归家,闻着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感叹这才是生活。
长安大不易居。
她也以这句真心话回答了裘三的疑问。
“你……背后有靠山,还不易吗?”裘三早早将她这处宅子打量了圈,特别是宽阔的外院,非寻常人家能有。
明洛失笑:“靠山需要精力维护巴结,你难道喜欢天天看上峰脸色?哪怕上峰再好,做人也讲究礼尚往来。”
自身要懂事。
“礼尚往来。”裘三指了指他养在菜地旁的鸡鸭,表示自己是个拎得清的,不来吃白饭。
明洛道:“你莫紧张。”她伸长脖子张望着那只趾高气扬的鸡,居然露出几分担忧,“它不能毁我菜地吧?”
“这样,我明儿中午也来你处蹭饭吃鸡肉,何如?”裘三啧啧了两声,似是对此处酒菜分外满意。
“甚好。”
明洛当然没打算把鸡鸭当宠物家人养,不过裘三刚拎来,她怪不好意思喊打喊杀的。
“我一人吃饭也没少几个菜,你来一块吃正好。”明洛从来不介意那些流言蜚语。
她这宅子选的位置极佳,周围都是正经大户,没有那些爱坐在街巷处家门口八卦的妇孺。
凭谁路过都得被扒下一层皮,祖宗十八代都要被念一遍。
“行医收入这么灵光?”裘三居然有些心动。
“先说好,裘队你的年纪,可不能来作我学徒。”明洛半开玩笑,夹了块鱼鲞下饭。
裘三愣了片刻,方爽朗而笑:“看把医师你得意的,我是考虑自家两个小的。你收女学徒吗?”
“当然,女学徒更方便些,医馆里能给我捏肩捶背。”明洛故意说得辛苦,省得日后扯皮。
裘三立即点头表示赞同:“该的,家里两个妮儿,都静不下心来学女红,厨艺也一塌糊涂。”
“你还怪疼闺女的。”明洛有些稀罕。
其实在经过世道的毒打后,明洛普遍对这个时代的男性不抱希望,当朋友处,没问题。
比如姜胜之比如裘三。
讲义气没啥毛病。
但要拿放大镜和现代平权的标准看,个顶个的不合格,包括和她发生实质性关系的秦王。
她丁点儿不敢想。
想了就给自己找罪受。
“你想法……和旁人差挺多的,连我婆娘都怪我娇惯闺女,说以后嫁去婆家怎么办。”
裘三吐槽地欢:“也是因为断了一条手臂,觉得除了生死无大事,便随她们去了。”
“眼看宋医师你凭着医术活得这么滋润,当然,裘某晓得,医术不足以支撑你如今的生活,但确关乎根本。”
明洛被他说得有些触动,抚了抚衣领上绣的竹纹,缓声道:“根本两字很对,人活着总要有些底气。”
“那些拼了命给夫家生儿子的女人,无非是靠生子给自己攒底气,能把腰杆子挺直。”
“你闺女多大了?”
裘三瞧着有戏,稍稍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作答:“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常把她们的娘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