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仇人！

他与她，横亘着她母后的生命和鲜血。

这一个多月的风花雪月，鹣鲽情深，全是他成晟的一厢情愿，全都是假的！

她在利用他，哪怕是此时此刻，他的父亲向他揭开一切，怕是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是他的心好痛啊。

他还是忍不住心疼那个姑娘。

自幼没了母亲，被自己亲生父亲许配给仇人之子，如今还要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来复仇。

他好想抱一抱她，抱一抱那个张扬骄傲的姑娘。

告诉她，你其实不用骗我的，因为侯府和你，我从来不会选择除了你之外的人。

春华苑

端阳早已备好了酒菜，坐在房中等着人回来。

成晟身上裹挟着寒意，手中抱着一个盒子，面上依旧是平日里的温润病弱模样。

“今日怎么这么丰盛。”

看了一眼满桌的酒菜，成晟笑着问。

端阳上前抱了他的胳膊，眸光流转，“傻瓜，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忙糊涂了不成？”

这话说的成晟一愣，原来是他的生辰，可是满府没有一个人记得。

自从他损了身子之后，再也没人替他过过生辰了，他以为他都习惯了。

原来并没有啊。

望着眼前妻子的面庞，眼睛有一瞬间的温热。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端阳举杯，笑语嫣然，“祝夫君生辰快乐，顺颂时宜，百事成欢。”

碰杯之后，端阳便率先一饮而尽。

成晟手中被端阳塞的是温热的茶水。

温暖的触感自手指传到了心底，激起阵阵涟漪。

仰头饮茶之时，咸湿的泪水不自觉滴落其中，毫无痕迹。

百事成欢，她就是他的欢，万事遵循她而欢，没有她，他又何来展颜。

成晟起身，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动作，亲自给二人都倒了酒水。

随后掀起衣袍坐在了座位上，望着她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润，清澈。

只不过端阳忽视了那一抹红色。

“殿下可以跟微臣讲一讲孝仁皇后的事么？”

一瞬间气氛凝滞，粉饰的太平倏然破碎。

端阳一顿，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冰冷。

盯着那平静的酒纹，良久之后冷声道，“成晟，你有什么好问的呢？”

她抬起眸子直视着他，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寒意，与憎恨。

他心里自嘲一笑，原来真的都是装的啊。

原来美好，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将袖口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她。

端阳接过一看，旋即大怒，“一派胡言！”

“当年的事情我问过无数人，探查了十几年，甚至包括你姑母身边被遣散出宫的贴身宫婢，所有的证词都指向你的好姑母，我母后与六宫为善，从不做这下作之事！”

端阳罕见的心情起伏跌宕，“你姑母最终为何生下一个死胎，我也查过，成贵妃为了夺得父皇宠爱，不惜用药使得自身肌白如雪，身轻如燕，太医本就诊断，不适合怀子。”

“可她一意孤行，强行喝了偏方怀孕，这一胎本就活不了，早就胎死腹中了，否则她又为何早产。”

端阳冷哼一声，“还不是胎儿无力保住，不早产生子，成贵妃的命也保不住！”

成晟听了这话之后，心中一片冰冷，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没有了。

他的父亲为了让他做替死鬼，为了让他除掉端阳，编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骗他。

端阳眸子盯着他，唇边讥讽，“本宫的好驸马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