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径直停在了地牢门前。
地牢内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重大刑犯,马虎不得,所以明面上重兵把守,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不让其逃脱。
萧明烨和苏云宁并肩站在门口。
前世今生,苏云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见到传说中的地牢。
灯火昏暗,透露着一股死气,令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感受到手中一片粘腻,萧明烨担忧的看着身边人,“若不然不问了吧,左右他都是一死的下场。”
他们来此的目的正是要弄清楚苍砚与苏云宁的渊源。
若不是苍砚现如今与废人无异,被牢牢钉在了地牢的墙上,无法移动,萧明烨不会带苏云宁来这种地方。
苏云宁眸子放向远处,像是看见了那涂满欢情散的箭矢,“不,我一定要问清楚。”
两世,她被苍砚害了两世,她不想再做一个糊涂鬼,被蒙在鼓里,被人暗算。
二人抬步上前,御前侍卫亮了牌子,看守的士兵瞬间跪了一地,一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躬着身子上前打开了地牢大门。
地牢的胡统领和郭茂忠随侍身后,前后都有持刀的御前侍卫开路。
地牢脏污,萧明烨看得直皱眉,一把就将苏云宁抱了起来,“我抱你进去。”
周围的众人都目不斜视。
苏云宁却有一丝的羞窘,手指抓着男人的衣裳,不过心里到底是安定了几分。
苍砚被关押在地牢最深处的牢房里,胡统领率先上前一步打开外侧牢门,“陛下娘娘请。”
那苍砚双手双脚都被挑断了筋脉,身上脏污狼狈,伤口淋漓,被牢牢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四肢钳着铁链,四周围着铁笼子。
萧明烨将苏云宁放到干净的椅子上坐着,自己则站到了她的身边。
听到声响后,闭着眸子气息微弱的苍砚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异眸,一只黑眸,一只蓝眸。
他的目光逐渐对焦,锁定在了不远处坐在正中央的女子身上。
定定看了几息之后,突然桀桀的笑了,她还是那样一尘不染,高高在上。
他还是这样满身脏污,过街老鼠。
一如他们初见之时。
“苏…云…宁。”
苍砚久不出声,声音干哑难听,缓缓吐出了她的名字。
像是念了千万遍。
为了好辨认,萧明烨当初下令,不许对苍砚的脸用刑,所以狱卒几桶凉水泼下去,苍砚完好无损的面容一览无余。
苏云宁一双清眸定定看了苍砚几眼,声音冰冷,“我不认识你。”
她能确定她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
若见过,那只蓝眸她定会有深刻的印象,可惜没有。
这话就像是刺激到了苍砚一般,他拼了命一样挣扎,那双眼恨不得要瞪出眼眶,“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你怎么能!”
“也对,你,太尉府的嫡小姐,怎么会认识我这个四处逃窜的逆王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砚的精神显然有些不正常。
他抬眼望向一直呈保卫姿态站于苏云宁身边的男人,眼中露出了恨意,“狗皇帝!你杀我父王,夺我父王的江山,凭什么还能安然无恙的坐拥天下,凭什么!”
苍砚脸上呈癫狂状态。
然而萧明烨却一派淡然,长身玉立,“逆王残暴不仁,先帝还在时,逆王便引起与周围诸国的战争,祸及百姓,致其流离失所,他不配为一国之君。”
“更何况先帝从未立逆王为太子,弥留之际托付江山于朕,何来夺逆王江山一说,逆王谋逆犯上才是真!”
萧明烨气势陡然一变,君临天下之势显露无遗。
苍砚听不得别人这么诋毁他心中高大威武的父王,愤怒大吼,“你登基后照样起兵征战,凭什么骂我父王残暴!”
萧明烨睨了气急败坏的苍砚一眼,毫不动怒,将眼前人当作跳梁小丑,语气狂狷,“因为朕赢了。”
起兵与起兵也是不一样的。
他治下军队,决不允许以屠戮百姓为乐,铁蹄踏过之处,百姓只是换主。
收复失地,扩充国土,后续各项政策都会跟上,并非一头热的莽夫。
而逆王若征战赢了,便屠杀所占之城的他国百姓,若输了,则鞭笞军中士兵,推卸其责。
高下立现。
大熙哪怕要一个守成的国主,也不会想要一个硝烟四起的无能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