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婉月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被用力捏烂了。
沈氏一阵输出之后却悠哉悠哉的品茶,还是前来的陌霖打断了前厅这尴尬的气氛。
陌霖缓步入了前厅,略躬了躬身子,“夫人安好,娘娘刚从京郊庄子上回了,听闻段夫人和杨家大夫人前来给娘娘请安,特意让奴婢前来传召二位夫人去映雪楼。”
沈氏闻言后脸上笑容都真诚了几分,欢喜道,“娘娘回来了?”
“是,夫人。”
沈氏赶忙起身理了理衣襟,“娘娘传唤,那自然是要速速过去的。”
沈宜蓉心中打鼓,真就这么巧?她们母女前脚来,这皇后娘娘后脚就回来了?难道方才是她那个姐姐故意的?
只是面上还是挽着沈氏的手,亲亲热热道,“臣妇这就来。”说着还给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
段婉月也强端着高门贵妇的架子,“许久未见陌霖姑娘,甚是想念呢,不知陌霖姑娘离了兴成伯爵府,一切可还适应?”
她如今胎气不稳,这一遭前来自然也是抱着将陌霖带回兴成伯爵府的心思的。
这话一出,陌霖和沈氏的脸色顿时黑了。
陌霖脸色冰冷,毫无感情,“杨大夫人说笑了,奴婢本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娘娘和夫人心慈,这才让奴婢去了兴成伯爵府调理大夫人的身子,如今不过是回到娘娘身边罢了,自然是再适应不过。”
又挺了挺腰板,脸上泛着不怀好意的笑,“奴婢还记得奴婢回宫那一日,陛下对奴婢说,奴婢若下次再被调离娘娘身边,龙翼卫可就跟着过去了呢。”
这话一出,堂上之人无人不是打了个冷颤,这龙翼卫的名字在大熙,尤其是高官贵族家里,那可真是再响亮不过了。
抄家灭族,盯着前朝官员,杀人见血等等,什么事不是龙翼卫动手。
沈宜蓉和段婉月此时真是起不来半分心思了,老实做鹌鹑样。
“自…自然,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哪有去旁人家的道理。”沈宜蓉小意的笑着,还横了自己女儿一眼。
几人穿过曲折回绕的长廊,路过苏府的花园和凉亭,这才到了一座宽阔宏大的院落门前,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映雪楼悬挂其上,门前是持刀的御林军守卫,森严凛然,让人心生惧意。
陌霖带着几人进了映雪楼,沈宜蓉和段婉月甚至还被候着的嬷嬷搜了身,这才让人进去。
二人虽内心羞愤但也只能照做,待得了准话这才迈步入了映雪楼。
沈宜蓉母女进了后真是大开眼界,她们本以为承恩公府的摆设和华丽已然是高不可攀的了,毕竟这映雪楼最初也只不过是太尉嫡女待嫁时所居之处,左不过如今多了些伺候的人罢了。
谁知这映雪楼所占面积之大令人咋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布局规整,端方有序,飞檐青瓦,曲折回旋,精致典雅之下又不失大气,缓步于幽径之中,似有清泉之声潺潺流淌,母女二人见都未曾见过的奇异树木规整一旁。
这哪里是闺阁女儿家的住处,分明是一座官家豪宅的缩影!
院落之中侍女太监都各司其职,目不斜视,走的步子就像是被丈量好的一样,每一座亭阁外都有带刀侍卫守卫,庄严肃穆。
沈宜蓉出身忠远侯府都没见过这等场面,更何况一旁的段婉月。
段婉月自幼在段家那种地方长大,兴成伯爵府又是空有其表的地方,简直是看红了眼。
攥着的手指不断发紧,都是表姐妹,这待遇像是一个天上云,一个脚底泥,又想到家中那毫无建树,只会流连温柔乡的丈夫和满院子的小妾,段婉月脸上这个笑是怎么都挤不出来。
更甚者,今日她还要像一个落汤鸡一样前来借表妹的势,这让一向自傲的段婉月心中不舒服极了。
沈氏还在一旁侃侃而谈的介绍,“娘娘幼时身体不好,她父亲便费尽心思引了这活泉水进来,更是建了这几层小楼,给娘娘温养身子。”
“又怕自己女儿出不去这府邸心中憋闷,便不断扩建映雪楼,甚至还买下了当年隔壁一位高官的宅院,打通了月亮门,为了方便娘娘取乐。”
脸上全然都是自得的笑,继续道,“外头匾额上的大字可是陛下前些日子御笔所写,亲自题字的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番话落到一旁人的耳中,那可是十分打击人的。
沈宜蓉脚步有些虚浮,强撑着所剩无几的颜面,忍着不去像那没见识的人一般四处张望,还要跟着恭维道,“姐夫疼爱自己的长女那是出了名的,还是姐姐有福气,嫁了如意郎君。”
“咱们皇后娘娘也是福泽深厚,与陛下伉俪情深。”
实则袖中的手都要掐烂了,沈宜蓉第无数次悔恨自己当年没有听父母的话,下嫁到了段家,每天受不完的婆母磋磨、小姑子闹事,一大家子鸡飞狗跳,甚至还要面对穷亲戚的打秋风,简直是身心俱疲。
而段婉月却不免心中嫉妒,同样都是做夫君的,人家陛下日理万机还能如此记挂,她家那个,一个落魄伯爵府的公子,后院的妾室比从前陛下未遣散的后宫女人还要多!
待几人到了主院外,门口候着的侍女进去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几位夫人请随奴婢来。”
几人站于前厅中等着,都是官宦人家的家眷,这些规矩还是懂的,皇后娘娘未到,她们几人怎敢落座。
候在一旁秋蝉笑道,“皇后娘娘还在更衣,还请几位夫人稍作等候。”
沈氏率先道,“我们不打紧,本就是前来给娘娘请安的,多等些时辰都是应当的。”
人家这做亲娘的都这么说了,那母女二人还敢说半个不字不成?
只跟着点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