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宗玥还有七天的丧期要守，陈曦阳继续南下，越过荆江，来到了南蛮之地。

此地远离中原，修行者极少，见身后无追兵，陈曦阳才松了一口气。

蛮兵已经攻破不少城池，但没有屠戮当地百姓，只是不停地攻击府衙，杀死当地官员、士兵。

蛮兵也没有管理这些百姓的能力，到处乱糟糟的，为他隐匿行踪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他随意地进入一间破败的民宅，躺在床上。

这家人已经跑空了，东西也基本被偷没了，只剩他身下这床破败的草席。

他翘起二郎腿，惬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不用修行、不用躲避、也不用处心积虑地袭杀某人。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吹进屋内，吹散了他额头上的几根长发。

陈曦阳猛然惊醒。

他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来人就站在床前，距他不过两尺。

这意味着，刚刚对方可以要他的命。

“你很警觉，反应也够快。”来人叹息道，“就算大修行者，第一反应也是直接起身，至少也要有防御或逃跑的动作。你没有。”

陈曦阳问道，“我是不是一动就会死？”

来人不置可否，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坐起来说话。”

陈曦阳慢慢地坐了起来，手上的动作更慢，且让对方一直都看得见。

来人带了斗篷，脸上盖了面具，仅凭声音和身形，陈曦阳很难猜出他是谁。

“阁下有何见教？总不至于是看我睡得香，叫我起来吃饭吧？”

来人的手交叉相握，轻松地搭在身前。不过陈曦阳还是注意到了他手腕、指骨上厚厚的茧子。

来人没有回答，反过来问道，“你是陈曦阳？”

陈曦阳诚实地回答道，“是。”

刚刚没有动手，现在应该也不会杀他。

“察布让你袭击夏唐的大员，你杀了几个？”

“尚书四个，四品以上十六个。”

“还不错。”来人赞叹道，“果然有过人之处。”

听到这句话，陈曦阳心中大定。

他起身行礼道，“过奖。不知阁下是谁？今日找我，有何指教？”

“我的真实姓名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现居哀牢山的断魂崖，你可以叫我断魂。”

“是。”

对方显然是个不好惹的货色，陈曦阳显得格外恭敬。

“我来是告诉你，你不能再往南了，因为有人进了哀牢山。我此番北进，也是为了躲避那个人。否则，我不会轻易踏进夏唐半步。”

陈曦阳问，“那个人是谁？”

“张灿。”

陈曦阳一听，恨不得马上拔腿就走。

“多谢前辈指点，我这就走。不过请教前辈，您为何帮我？”

“有共同的敌人。”

“李季安？”

断魂摇了摇头，“宋家。李季安是谁？”

陈曦阳正色道，“张灿的关门弟子，符道的唯一传人。”

断魂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该好好见识一下。你和他比，如何？”

陈曦阳想了想，“境界差不多，但察布祭司和定海和尚的元气我还没有完全吸收，暂时打不过。”

“只要他的境界和你差不多，那就没有太大的关系。”断魂道，“随我去见见蛮王吧，他也来了。我也很好奇，张灿收徒的眼光如何。”

陈曦阳不是很想去，又不敢，只好乖乖随他去了。

蛮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曦阳很紧张。

断魂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缓缓说道，“原本宋宜嘉也是个聪明人，可跟她的父亲、哥哥比起来，简直蠢如猪、笨如狗。蛮族久困困荒山野岭，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