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一早上，临安市农业局的马局长掐着自家的公文包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大楼，笑容惬意。

只是不知为何，走进电梯里的时候，总感觉周围人的眼光有些异样，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比以往多了很多，还有用余光悄悄瞥过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实则相当明显的。

感受到这股异样，马局长立刻挺直腰板，但脑子里已经将最近自己做的不太能上台面的事儿从头到尾拎出来过了一遍。

是私下里跟水邦的老总吃饭被瞧见了？还是后院起火有人闹到局里来了。

他绷紧下巴，将手里的公文包捏紧，待电梯门一开，就匆匆踏着皮鞋出了门。

再次从农业局工作人员略带不自然的眼光中走过，马局长进了自己办公室，连坐都没敢坐，就赶紧把隔壁的办公室主任叫过来。

“小王，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消息？怎么今天一到局里，感觉有人看我的表情不太对……”

王主任低着脑袋，表情中有几分尴尬，不过还是赶紧给自家领导打开电脑，找出了今天社会民生频道最火的新闻。

【没钱就没名额，某农业局公职人员逼婚不成反勒索，戏称农民泥腿子惹众怒！】

一篇酣畅淋漓的报道下面，还附着一个剪辑好的视频，里面的所有人物虽然都已经打码处理，但那尖利的声音和刻薄的话却都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男的和他妈的嘴脸真恶心，几个菜喝这么大，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女方要钱的。】

【这算是明目张胆地利用公权力勒索威胁吧，乡村企业多难做啊，争取点国家补助资金招谁惹谁了！】

【有些人真是人小官瘾大，不吝用自己手中小小的权利，去最大限度地为难别人，这就是世间最大的恶吧……】

【这种蛀虫不除，乡村企业怎么发展？还有他口中那个马局长是谁，建议纪委介入，查查他背后还有多少保护伞！】

【这马赛克也太好解码了，说一句这人姓方，临安市农业局官网上就挂着照片呢，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油腻男，呸！】

【典型的“我爹是李刚啊”，有没有人扒一扒这马局长是谁，估计又能提溜出一串来。】

【呵呵，这视频曝光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在基层工作十几年，这种“潜规则”见多了，早该彻查。】

【已经去临安市市长信箱投诉了，等一个蓝底白字的处理。】

马局长双手颤抖地看完视频和几条热评，两眼一黑，血压飙升，差点晕厥过去。

好你个方志远，平时工作不积极只顾着溜须拍马，狐假虎威知道拿他当筏子了。

他招谁惹谁了！

“把……把他娘的方志远给老子叫过来！”他满脸通红，声嘶力竭地对着王主任吼出这句话。

王主任身子一抖，赶紧猫着腰出去，走到工位上同样满脸通红，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的方志远旁边，略带鄙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方，马局长叫你呢，赶紧过去吧。”

此时方志远正疯狂给吴书瑶拨着电话，只可惜等来的只有嘟嘟声和“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几句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明显是把他拉黑了。

“完了完了……”

明明阳春三月，天气正凉爽的时候，方志远却满头大汗，手心也湿透了，再加上周围不断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只觉得现在每个人似乎都在背后议论他，看他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