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把命都一起给她，十几万年岁月给他的都是不安忐忑，就算是大梦一场，他也想把她彻彻底底融进骨血里。

她低头咬了他一口。

陆离嘴里溢出一丝轻笑，“嘶，所向披靡的神尊怎么在这地方耍赖，干什么咬我？是我的表现令神尊不满意吗？”

她得了片刻歇息，眼尾勾着潮红，半分力气也使不上，“你、你混账”

“就爱听你骂我，再骂十六万年都听不够。”他眉心一沉，仰着脖子，突然发不出声来。

她被欺负得太狠。

她明明想骂他，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应该是第一次深入骨髓地体会着，什么叫不想离开和离不开。

从他再次回来到现在，一步步将她拉进不能回头的深渊。

“别哭，我没想让你哭”

他口吻里尽是餍足，侧首看见她眼角一点湿润，心里又疼又痒。

“王王八蛋”她嘴上不饶人，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松。

陆离一遍遍拍着她的背，吻过身侧的发丝，低低笑着，笑得她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她这副样子，即便现在就要了他的命，也甘之如饴。

神尊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

“骂谁呢？”他掐着她的腰，不让她逃，“是谁刚刚摁着我的脖子非要亲”

浮光涨红着脸，嘴硬道，“胡说没有的事”

他邪笑着，鼻尖扫过她的脖颈，浮光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

陆离便见她牙齿咬着下唇，抵死不认，心念一转，刻意在她耳边吹了气，“谁胡说？”

“不、不是”

“嗯？是不是你？”

“不是是、是我”她声音微颤，把脸埋进他肩窝里，吐着热气道，“别动了，我承认是我”

“对，是你。”他满意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柔柔道，“得了好就不认账得坏人。”

神魂归一，从前痛彻心扉的种种恍若昨日，而眼下的沉溺和甜蜜更像大梦一场，让他即便牢牢握住了，都总还觉得她随时可能溜走。

“我、不要了”她有点怕，破天荒跟他求饶。

炽烈和滚烫早晚要把她烧毁，他不会放过自己。

陆离分毫情面都不留，深邃的眸光像一只匍匐前进一跃而起的猎豹，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布满了她的恩赐，任由她怎么讨饶都不放手，铁了心要带她一起在巅峰上狼狈相拥。

他像猛兽用舌头舔着她后颈，表达对伴侣的稀罕和宠爱，“你不能不要永远不能说不要”

她迷迷糊糊听见他哭了，但是太累了，眼睛都睁不开。

真想就这么睡上很久很久。

枯竭的丹元被同声同源的气息滋润，她如同回到未化身前的自己，包裹在安全的温暖里，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想，满足地睡着。

浮光睡沉后，陆离披了外衫出来，星鸦坐在竹椅上打盹儿，耳朵还用两片大叶子堵着，他眉峰一动，想到方才她那么销魂的声音可能被这小子听去了，心头一皱，抬脚就将人踹了下去。

“啊！”星鸦惊慌中惊醒，侧着脸倒地，泥土从脸颊擦过的瞬间，他看见陆离不善的眼神，立刻闭了嘴。

“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星鸦心里一酸，爬起来退开几步，恭敬道，“我、没地方去了，离开这里，随便什么人都要杀我。神尊说了让我帮忙打理院子。”

“哼。”

陆离并没有心思同他计较，侧首看了眼遥远的天边，一明一灭的红光隐隐可见，闭目感知了一番，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帮他一把以后省得麻烦了”

星鸦冷的一个哆嗦，偷偷看了眼天柱的方向，大概猜到他指的是什么，顿时心如乱麻。他们被天界逼到这种地步，如果及尔能出手报仇再好不过了，可是他又想起方才屋子里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鼻子一酸，就摇了摇头。

“您从来宁肯自己受苦，也不愿神尊有半分不快。”

陆离长叹一声，周身凝起的寒意霎时逃之夭夭，连个外人都将他对她的感情看得这么明白。

星鸦眼里一片通红，静静看着陆离的脸，带着崇敬和畏惧，以及唯一的一点依赖，“主人，你和神尊好不容易别再犯糊涂了。”

“糊涂？”他淡淡一笑，收回目光，食指上还残留着桃花，他像汲取续命汁一样生生嗅着，“那怎么才算明智？”

天柱塌了，就算他愿意和她一起修补，也难免落得两败俱伤。

天界那些人，绝不会因为他帮一次忙就放过能彻底杀他的机会，他不是神尊，没那么大胸襟为着一群小人的岁岁年年而牺牲自己。

可若不帮

他冷冷看着小木屋，眼里浮起一种永远都治不好的难过哀伤，既有埋了十几万年的恨，也有存了十几万年的不忍。

清风从四周吹过来，细碎的发丝在他脸颊上来回拖曳，扰得他眉目间覆满愠怒。

真他妈操蛋！

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他们作何改变，最终都会走向一样的局面和选择。

他们有什么错？错的从来都不是她和他，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碍着谁了？为什么她舍了情缘，舍了功德也换不来清净？

他舍了灵魂，入了轮回，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计较正道如何欺压暗泽了，竟连多一日的相守都得不到？

凭什么！

轰然一声闷响，冷风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震开，星鸦被逼退至院外，他不过碰了一下扶手，竹椅就那么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