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山雾还未散尽,徐行已跟着守明走在蜿蜒的下山小路上。
他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顺便带了顶山里常见的斗笠。
看起来与寻常山民无异。
除却腰间的药锄和背上的背篓,再别无它物。
与之前出门动辄锁子甲、剑匣形成鲜明对比。
\"口罩戴好。\"
守明递来一个洗得发白的棉布口罩:
\"镇上查得严。\"
徐行接过口罩,布料上还残留着艾草熏过的苦涩气味。
他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集镇轮廓,那些低矮的楼房上挂满了防疫横幅,红底白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镇口的防疫卡点排着长队。
几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挨个检查健康码,其中一个拿着测温枪的年轻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罩上顿时蒙了一层水雾。
\"药材铺在集市西头。\"
守明压低声音:
\"待会儿你别说话,口音容易露馅。\"
徐行点点头,目光扫过路边紧闭的店铺。
一家超市门口贴着\"限购\"的告示,玻璃窗后隐约可见空荡荡的货架。
几个老人蹲在墙角,正在交易用塑料袋装着的药片,银色的铝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布洛芬早没了。\"
药店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往柜台里锁最后一盒连花清瘟:
\"现在连板蓝根都要配给。\"
他抬头看了眼守明,\"哟,道长也来抢药?\"
守明陪着笑递上药材单子:
\"给村里人带的,都是些普通药材\"
老板扫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
\"柴胡、黄精这些还能想想办法,土鳖虫?\"
他摇摇头:
\"早都被防疫站收光了,说是要研制什么特效药。\"
徐行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柜台。
玻璃展柜里,那些但凡冠有\"抗病毒\"名头的中成药,价格牌都被翻了过去。
取而代之的是手写的新价签——数字后面跟着令人心惊的零。
\"要不\"
老板突然凑近,带着烟味的呼吸喷在守明脸上:
\"你们去县里药材批发市场碰碰运气?听说那边的关系倒手了一批援助物资,当然… …\"
他意味深长地搓了搓手指:
\"就是价钱\"
守明正要答话,药店门突然被推开。
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臂章上\"市场监督\"的字样格外醒目。
\"例行检查。\"
为首的中年人敲了敲柜台:
\"最近有没有违规销售退烧药?\"
徐行下意识低头,却听见一声轻响——别在腰间的药锄碰到了玻璃柜。
那监督员立刻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粗糙的双手:
\"这位是?\"
\"我徒弟!\"
守明一把拉住徐行:
\"山里采药的,不懂规矩。\"
监督员狐疑地打量着徐行,突然伸手:
\"健康码看一下。\"
徐行僵在原地。
半年与世隔绝,他连智能手机都没带下山。
就在气氛凝固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救护车鸣笛。
监督员脸色一变,匆匆扔下一句\"下次注意\"就冲了出去。
\"赶紧走。\"
老板迅速塞给守明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