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老夫人自个损失了四五千两银子，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一病不起了。

杨大婶子她们搜刮了那么多首饰和值钱的摆设，大摇大摆租了马车回徐州了。

“这回老夫人定是安生了，不敢再算计小姐了，”房嬷嬷吐出一口气，心中畅快。

这日杨如期在看账本，银红送来了柳文竹的信，信中是为杨如心物色好的亲事，以及他问何时有机会一起喝茶。

杨如期看过信后，对银红道：“去请六妹妹过来。”

杨如心来得很快，态度恭敬地给杨如期请了安，“五姐姐好。”

“坐，碧蓝上茶。”

杨如期也不和她卖关子，“我托人给你找了门亲事。”

杨如心眼睛一亮，杨如期继续道：“汴京衙门里的卢县丞有两子，小儿子年龄与你相仿，已是举人。卢县丞寒门出身，家中只有百亩田地，但家风严谨，大儿子是秀才已婚配，夫妇留在老家教书，小儿子跟在卢县丞身边打算走科考这条路。”

杨如心越听眼神越黯淡，卢县丞只是从七品，他的儿子就算中了进士又能做多大的官呢。

杨如期观察着她的面色，已经了然她心中所想，又接着道：“祖父说的商户我也派人去调查了。”

“那商户姓王，祖上做的是染布的生意，延续至今，在西都也算排得上名号的富商，周边几处州县都有他家的生意，家底丰厚。王老爷育有三子两女，长子与幼子是嫡出，长子比你大一岁，次子不过七八岁，幼子刚会走路。”

那与她议亲的便是长子了，杨如心想了想，小声问杨如期：“五姐姐觉得呢。”

杨如期微微一笑：“士农工商，看你自己想要什么了。”是要前程地位，以后起码是个小官夫人，还是要金银珠宝，做钱财不愁的商户夫人，她已经帮到这里，路要自己选。

碧蓝站在一旁，心想小姐这事做的非常漂亮，既帮了六小姐，又不给自己留隐患，无论六小姐以后过得好不好都与小姐无关。

杨如心犹豫不决，又不死心的问：“假如是五姐姐来选，五姐姐选什么？”

“没有假如，”杨如期淡淡堵住她的话。

杨如心咬住唇泄了气，这两家跟曾经的离王侧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真的再也不是侯府嫡女了，她也没有显赫的外祖能帮她。

“容我想想，我先走了，”杨如心失魂落魄起身。

杨如期嗯了一声，“若你选卢家，我会安排你和卢二公子在元宵节见一面，若你不选，就听祖父安排罢。”

杨如心点点头，失神离开。

过了两日，杨家迎来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嬷嬷带来了一位教习姑姑，专门教杨如期皇家礼仪以及禁忌之事。

嬷嬷临走之前嘱咐杨如期，婚期在即，若不是必要去的宴席就不必去了，嬷嬷的话很委婉，杨如期知道这是太后的意思也是传统，她是待嫁之身，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秦王府也开始着手安排成婚的一应事务，长安忙的脚不沾地，李轻舟接到李轻琳的来信，说是元宵节过后他们就会动身回汴京，大约四月初就能抵达，信里还说，若是父亲想游山玩水一番，可能四月底才能到。

李轻舟失笑，难得因他的婚事，父亲和母亲能正大光明离开南疆，多在外玩一会儿也好。

杨如期听说外祖父进宫了好几次，眼看着就要动身回北界了，要走的那日杨如期定是要回靖安侯府一趟的。

薛唯被封为轻车都尉，正五品武将，留在汴京，永丰帝派他去西郊大营磨炼。

元宵节将至，丁香院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杨如期便明白了杨如心的选择。

杨岐山和三老爷忙着做生意，二老爷这段时间被杨岐山予以重任看管好杨少武，陈若莲忙着管家，老太太息烟旗鼓不出翠竹院一步，陈若莲便将杨千灵送去翠竹院养着。

何氏窝在院子里督促杨少言读书，偶尔也能收到杨如萍写来的信，信中杨如萍多次求何氏救她。

何嬷嬷偶尔也能见见阿香，阿香说四小姐一切都好，只是不能出院子，四姑爷也不去她的屋了，也再没打过四小姐，何嬷嬷便转告给了何氏，何氏也无可奈何。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元宵节那天，西都王家来人了，带来了许多礼品，杨岐山和二老爷忙着招待。

银红去正院凑热闹，瞧见了王家大公子，回院子说给碧绿她们听，说王家大公子长得没有卢二公子俊俏，她们在猜想六小姐会不会后悔。

“不过啊，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这长相也是不能当饭吃的。”银红对着几个小丫头说。

杨如期趴在窗边，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碧蓝守在她身边，将那日杨如心想问的话问了，“小姐，你觉得该选卢家还是王家。”

杨如期侧头瞧了碧蓝一眼，见她眼中满是好奇，说道：“卢家人口简单，家底薄，但吃穿是不用发愁的，柳文竹说卢二公子勤奋好学，三五年内必会中进士，指不定有大成。”

“王家人口复杂，生意做得大，家底虽丰厚，可亲戚染指的也多，王老爷的小弟不是也跟在王老爷身边一起做生意么，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多，所以该选卢家呀。”

碧蓝闻言叹了一声，“那，”

杨如期打断她的话，“我是我，六妹妹是六妹妹，白氏没什么嫁妆，府上拨给六妹妹的月例都是有数的，她也许从小就想要很多的银子，那王家就是她该选的。”

“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想要的，六妹妹选择了她想要的，这便很好。”

元宵节一过，外祖父和舅舅就要动身前往北界了，城墙上，杨如期她们看着军队远去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最后小到消失不见。

阴氏擦了擦眼泪，惟愿丈夫和孩子平安。

杨如期心中一片怅然，好可惜，外祖父和舅舅看不到她出嫁。

天渐渐阴了起来，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来了，阴沉沉的，犹如她们沉重不舍的心情。

风撩起裙摆，划过脸庞，寒冷，瑟缩。

“走吧，瞧着像要下雨，”阴氏牵着杨如期侧身对着温华他们道。

几人下了城墙，分开回府。

二月春试即将来临，杨如心的亲事定了下来，待她孝满就成婚。

这事是她亲自来听雪阁告诉杨如期的，还带了几盒礼品。

“这是王家托我送给姐姐的，说以后都是亲戚，”杨如心话语里带着试探。

杨如期不搭腔，但礼品吩咐碧绿收下了，等杨如心成婚那日她放进添妆里一起还回去罢。

杨如心心中一松，转而说起了别的事，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她就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