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去,只见沈夫人携着王知微快步而出,两人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喜色,身后跟着数位丫鬟小厮。
“娘娘!”沈夫人迎上去,刚要屈膝行礼,安陵容连忙调皮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伯母,不用多礼,这儿人多眼杂呢。”
沈夫人会意,却仍忍不住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臣妇一早就派了人在西直门候着了,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林夫人和臣妇急得不得了,已经派人去寻老爷了。”
“我和流朱从崇文门进来的。”安陵容抿嘴一笑,“还在街上逛了会儿,买了些小玩意儿。”
两人牵着手往里走。
沈昀飞呆立在不远处,手中折扇都忘了摇动。
除了接圣旨,他还从未见过家中大门敞开过。
“娘!”
他连忙喊了一声。
沈夫人满脸笑容,只顾引着安陵容往里走,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话。
倒是王知微听到声音回过头,连忙提醒:“婆母,三弟在那儿呢。”
沈昀飞见她们停住脚步,连忙快步走过来,就要从大门跨进去。
谁知刚抬腿,就听母亲一声轻喝:“住腿!这大门也是你能走的?”
他那只锦靴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噗嗤——”安陵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自己人面前,他厚脸皮习惯了,但有外人在,沈昀飞有些尴尬,怒道:“你笑什么!”
沈夫人大喝一声:“你怎么说话呢!”
安陵容连忙说道:“今日多亏三少爷带路,不然我可要迷路了。”
沈夫人这才展颜,拍了拍安陵容的手:“罢了,看在你面上,今日就让他从这大门里走一回吧!”
沈昀飞却赌气地放下腿:“我还不走了呢!”
“随你”。\"沈夫人转头吩咐,“周伯,关门。”
“是!”老管家应得干脆。
沈昀飞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缓缓合上,鎏金辅首离自己的鼻子只有一指的距离。
他只得悻悻转身,却见偏门处的小厮早已机灵地敞开了门,满脸堆笑:“三少爷,快来,奴才把门给您开好了!”
“懂事嚎!”
沈昀飞甩开折扇摇了摇,又听门内传来安陵容银铃般的笑声,气得他扇子都摇歪了,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往内院里走去。
穿过垂花门,沿着朱红色的抄手游廊向前走,跨进三进院的月亮门,安陵容便瞧见母亲正在院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朝门口张望。
“母亲!”
安陵容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湿润,顾不得仪态,快步上前,扑身跪倒在母亲跟前。
林母听到声音,眼中涌出泪光,连忙上前几步伸手去扶:“容儿!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安陵容顺着母亲的力道站起身,掏出绢帕,轻轻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痕:“母亲别哭,您看,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林母连连点头,嘴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忽然想起什么,扯了扯身旁青年的衣袖:“越儿,还不快给你姐姐见礼?”
安陵越早已站得笔直,闻言立刻整了整衣冠,郑重地撩起衣摆跪下,声音清朗:“拜见姐姐!”
安陵容这才仔细打量他——记忆中的那个幼童,如今竟已长成了挺拔的青年。
他眉目清俊,眼神沉稳,一身靛青长衫衬得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已有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气度。
伸手将他扶起:“快起来,你都长这么高了,姐姐差点认不出来。”
安陵容在记忆里仔细搜寻,然后抬手比划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我离家时,你才到我腰这么高呢,如今倒比我高出一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