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困。”
裴宴书言简意赅地说完,跟她解释了一句:“心情平复不下来,就算想睡,都睡不着。”
“那你晚上一定要睡,不然…不然……”
崔窈宁噎了一下,倒是没再勉强他现在睡,想了半天,挤出一句硬邦邦的威胁,“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裴宴书神情一肃,当真听了。
崔窈宁昨天听祖母说,几位姐姐都知道她昏迷的事,猜到今日崔萱和崔婉估计要来,一早就请仆人在外面留意。
果不其然,下面的人没盯多久,就见两辆马车施施然地停在镇国公府的门前。
崔萱和崔婉一到,便由桃霜领着院里走。
时下虽是三月,一场倒春寒却将人唤回了深冬,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儿个却飘起了雪粒,滴在脸上冰凉的一点。
不过一会儿吃饭的功夫,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整个院子。
桃霜掀了帘子,请二位姑娘往里进,抖落一身雪粒,称奇道:“真是稀奇,昨儿个天气那样好,今儿个却变天了。”
崔萱笑道:“许是知道你家姑娘醒了,老天爷特意庆贺呢。”
崔婉听得跟着抿唇笑起来。
屋内烧起了地龙,一派温暖如春。
崔窈宁倚在罗汉榻上,拿一张绒毯盖了大半身子,见两人进来,忍不住唤道:“七姐姐、八姐姐。”
崔萱止住她想下来的动作,白她一眼,“我们这样的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可是这么久不见,跟我生分了?”
崔萱说着许久不见,细数时间确实有近一年,她不在长安已久,也是前几日才到的长安。
刚到长安就得知崔窈宁昏迷的事,崔萱放声痛哭,直到韦氏劝她多少顾忌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勉强忍住泪意。
可跟崔婉一见,到底还是忍不住提起九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昏迷就昏迷了呢?
九娘的身子骨确实不好,可这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谁能想到这冷不丁地就昏迷了,还被那些大夫断定没救了。
崔萱沉郁了好几日,直到昨夜收到祖母的消息。
她当时就想来看望一下九娘,只是见时间太晚,勉强将自己的心思止住。
今日一早起来,叫人给崔婉那边递了个消息,两人一道来了。
眼下见崔窈宁面色红润,神清目朗,猜到她大概没什么事情,崔萱一连悬在心头数十日的大石头才放回肚子里。
崔婉听着崔萱的话,忍不住失笑,也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身子如何了?可好些?”
崔窈宁应一声,请她们二人在罗汉榻坐下,小声抱怨:“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祖母她们不信,非叫府医盯着我。”
那些府医凑在一起又不想显得无事可干,就给她开了一些稳胎宁神的药。
很苦!
崔窈宁闻了一口就想吐,可这一次就算最听她话的桃霜也不站在她这边,不肯帮她偷偷倒药,板起脸让她快点吃。
崔窈宁觉得桃霜变了,再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桃霜,十分愤愤不平。
桃霜跟抱琴学会了打一棍给个甜枣,先吓唬她,说她不吃就告诉祖母,又端来一碟蜜饯,让她喝完压压苦味。
崔窈宁十分不高兴,连忙跟她们告状。
崔萱板起脸,伸手敲了一下她额头,“仔细点不是什么坏事,要真是一点问题没有,你怎么会好端端地陷入昏迷?”
崔窈宁下意识地想说,当然是因为她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可这件事实在不好让其他人知晓,便很郁闷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