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帝亲自见了库戎。
“乌桓王那日说要与大夏联姻,朕思来想去,觉得为了两国邦交,联姻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库戎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坐等弘光帝下文。
果然,弘光帝继续道:“但这人选上,乌桓王有所不知,朕曾赐嘉岚县主自择婚配之权,她的婚事,朕是不能代为做主的。朕也问过她,她不愿离开京城,朕有言在先,自然不好勉强。”
库戎想到那日叶清岚胸有成竹,又想到叶清岚那特殊的命格。
他其实也清楚,想用正常的法子将叶清岚带回乌桓很难,好在,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能求娶成功。
但是叶清岚必须是他的。
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能阻拦。
想到那日她狡猾地拿二皇子威胁他……库戎就更觉得,这个女子绝对不能错过。叶清岚就是最适合做他王后的女子。
皇帝见库戎垂眸,没有第一时间接自己的话,有些不悦,不过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还是勉强压下了不悦,继续道:“但为了表达我大夏朝愿意与乌桓永世交好的诚意,朕决定将本朝唯一的公主嫁到乌桓和亲。不知乌桓王以为如何?”
库戎心中另有盘算,自然答应得很痛快。
库戎在京城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长宁是因为什么被禁足,库戎是知道的。对于弘光帝将这样一个女子塞给他,他本身是非常不悦的。
但他此来的目的又不是与大夏撕破脸,自然不会拒绝。
“能娶到大夏朝唯一的公主,是小王之福,也是乌桓之幸。”
弘光帝对于库戎的识相相当满意。
长宁虽说做出了那等丑事,但毕竟还是大夏朝尊贵的公主,嫁给乌桓王,也算是下嫁了。
“既然和亲人选已定,小王也该正式向大夏皇帝提出告辞。”
弘光帝表示理解:“你既为乌桓之王,长时间不在乌桓肯定不是好事。这样吧,朕会命礼部嫁进筹备,三日后,宫中为你等设宴践行,同时长宁也会以和亲公主的身份随你返回乌桓。乌桓王以为如何?”
“多谢大夏皇帝陛下设想周到,小王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长宁的命运,就这样被轻飘飘的决定了。
而此时承安宫中,长宁听到弘光帝要送她和亲的消息,挥手就砸了一个花瓶。
“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会舍得让我去和亲?!不可能!我要见父皇!来人!摆驾!”
满殿的宫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这些宫人都是刚刚被调过来伺候的,前几日承安宫里原本伺候的宫人全部被杖毙,教养嬷嬷被诛三族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承安宫里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而长宁,却仅仅是要被送走和亲。
虽说是离乡背井,但将来也是乌桓的王后。
那些日夜伺候的人因她而死,她却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闹脾气。仿佛死的那些人,不过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哪怕是与她朝夕相处,为她事事周全的贴身宫女,哪怕是待她如珠如宝,将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的教养嬷嬷……
那么多人因她而死,她都无动于衷。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伤怀和愧疚,如今仅仅是因为要去和亲,就闹成这样……
跪地的宫人只觉得心冷。
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的命运简直是一眼可见的。如今眼见着她发疯,跪地的宫人仿佛看见了满地的鲜血,不禁齐齐冷颤……
而长宁的发疯还在持续:“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本宫说要去见父皇,你们没听见吗?!”
“你们现在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承安宫新上任的大宫女也跪在地上,此时不得不回话:“回……公主,是,是皇上下了禁令,不许公主您踏出承安宫一步……”
“那就去请父皇来,请母妃来!”她到底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惹了皇帝不悦,此时不敢再执意违逆皇帝的旨意。
但要她这样乖乖等着被送走和亲,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些乌桓人都是些未开化的莽汉,乌桓更是常年风沙,那样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去?父皇又怎么可能舍得?
她正要再闹,门外一人踏进来:“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长宁眼睛一亮:“母妃!母妃,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父皇一向最是疼爱我,他怎么舍得将我嫁到乌桓那种地方?”
谢贵妃面露疲惫,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她其实对长宁这个女儿一向不太在意,她想,只要能帮儿子争到那个位置,那么她就是太后,长宁也会是本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有她这个母亲和她兄长护着,长宁便是娇纵一辈子又如何?
所以对于弘光帝一味放任长宁的行为,她明知不妥,却也没有多加干涉。
“我一直以为你顶多就是娇纵了些,你父皇既然愿意宠着你惯着你,你再怎么惹祸,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不知廉耻,不但不知廉耻,还蠢不可及!”
“母妃……?”长宁愣了。谢贵妃待她一向慈爱,无论她闯下什么样的祸事,哪怕是当众划花了官宦千金的脸,母妃也不过是一句似嗔似怪的“胡闹”。
可如今,母妃竟然说她不知廉耻,说她蠢不可及?
“你要是以为见到你父皇,哭一哭闹一闹就能改变你父皇的决定,那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替你闹过了,可皇上心意已决,你和亲乌桓的事,已是板上钉钉,断没有回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