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哪有秘密。
天刚亮,鲁王和诚王带着个黑衣人夜扣宫门的消息就传到了京中各家高官府邸。
随后鲁王和诚王双双被禁足的消息也传来。
一时间朝野上下纷纷猜测这两位又是哪里犯了弘光帝的忌讳。
而身在深宫中又曾身负实权的孙贵妃和谢贵妃,自然就知道得更为详尽一些。
虽然不知具体情由,但她们都知道这禁足的人里,还有一个长宁。
且长宁宫里那么多宫人被杖毙,教引嬷嬷被诛三族,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是瞒不住人的。
由此可见,此次风暴的中心,必然是围绕着长宁的。
萦华宫里,孙贵妃歪坐在软榻上,听着手底下的宫人细声细气的描述着长宁宫中的惨状,又听说鲁王和诚王皆被禁足,自从肃王一事后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终于是出了一些。
她如今当然是乐见老三和老六倒霉的。
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长宁……想到平日里仗着弘光帝宠爱长宁,谢贵妃在后宫中总是隐隐压过自己一头,如今,事涉她两个儿女,孙贵妃只管高台看戏。
倒是谢贵妃,其实倒没有孙贵妃想象的那么焦灼。
从弘光帝对事件的处置来看,她就知道这次肯定是长宁惹出来的麻烦。她倒不是不在意这个女儿,只不过相较于鲁王,长宁能惹出来的麻烦再大也有限。
而且弘光帝既然处置了长宁身边的人,对于长宁就不会再下重手,无非是今后会管教得严格一些罢了,她其实觉得不是坏事。
但既然是她的一双儿女犯了错,她这个做母亲的,就不好显得太过镇定。至少要去弘光帝那里认个教养失责,顺便也得搞清楚长宁到底又捅了什么篓子。
听闻弘光帝昨夜休息在皇后的翊坤宫,谢贵妃没什么大的反应。
梳洗了一番,就往翊坤宫去了。
她到时,帝后二人正在用早膳。
若不是了解这二人的过往,看这二人平和温馨的进餐,还真有些老夫老妻之间的温馨。
不过谢贵妃清楚,如今看似平和的画面,不过是源于魏皇后的不在意罢了。
她恭敬的见了礼。
皇帝昨晚刚吐了血,这会儿正精神不济,连早朝都找了个理由免了。他自顾自用膳,看都没看谢贵妃一眼。
谢贵妃来之前就想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惹了祸,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肯定是要跟着挨挂落的,心里倒并不真的很在意,只是面上还是做出了些局促惶恐的样子。
最后还是魏皇后叹了口气,免了她的礼,又问:“妹妹可用过早膳了?一道用些?”
谢贵妃苦笑:“不瞒皇后娘娘,晨起就听了长宁宫里的事,想是那丫头又不知分寸惹了祸,这心里七上八下,哪里还吃得下饭。听闻皇上在您这里,这才急匆匆赶来了,扰了皇上和娘娘用膳,是臣妾的不是。”
魏皇后吩咐人添碗筷,又让谢贵妃坐下,等宫人伺候谢贵妃安顿好了,弘光帝却将筷子一放,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了。
谢贵妃见皇帝竟然连话都不愿跟她说一句,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
她眼眶里蓄了泪,惊慌求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魏皇后。
魏皇后深知谢贵妃的性子,也知道她实际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样脆弱慌张,但还是配合着演戏。她以前就吃亏在不屑跟这些人应付,但好歹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世家小姐,怎能不会做表面功夫呢?
魏皇后叹息一声,安抚似的拍了拍谢贵妃的手。
这早膳是没心思吃了,魏皇后吩咐人收拾,她自己则拉着谢贵妃到里间说话去了。
等到宫人端上了茶水,伺候二人各自坐舒服了,魏皇后这才挥挥手,让侍候的人都下去。
又看了眼谢贵妃身边站着没动的人,隐晦地道,“有些事,本宫想与妹妹私下说。”
后宫里,姐姐妹妹叫出来都是给自己添堵的。
以前魏皇后从不这样叫,如今倒是很自然了。
谢贵妃见魏皇后态度郑重,心知长宁惹下的祸事不小,并且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那就必然不是什么光彩事了,一时间思绪纷纷,却还是配合着给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出去。
魏皇后只当没有看见。
待宫人走了干净,魏皇后这才压低声音:“昨儿个夜里,老三带着老六和长宁在宫外求见……”
魏皇后将昨夜的事从头到尾不带个人感情色彩的叙述了一遍,隐去了弘光帝吐血的那一段,其余没有半分遮掩隐瞒。
谢贵妃听得面色发白,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任她如何想也绝对想不到长宁竟然会对萧既……
“这……怎么可能?长宁是胆大妄为了些,但怎会如此……”老六可是她的兄长!她怎么会对老六生出这种天理不容的心思?
魏皇后没对这件事多做评论,直接说出弘光帝的决定:“皇上的意思,说想送长宁去乌桓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