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摇摇手,示意他不用解释,要写赶紧写。
洪承畴从袖中掏出炭笔,刷刷刷同样写了首诗,张世泽还没看就哈哈一笑,“好,英雄所见略同,泥腿子永远不知紫衣的脸皮厚度,还敢来论道。”
洪承畴讪讪发笑,递给身旁的亲卫。
弓箭手到栈桥边,对着小船射箭,精准射到大盾上,小船倒退着回去了。
西岸等候的李自成从士兵手中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立刻大骂无耻,扔给了身后的人传看。
洪承畴回应的同样是诗,且还是杜荀鹤本人的诗,只不过是两首合起来《山中对雪有作》《哭贝韬》。
一浑乾坤万象收,唯应不壅大江流。
虎狼遇猎难藏迹,松柏因风易举头。
玉帐英雄携妓赏,山村鸟雀共民愁。
岂堪久蔽苍苍色,须放三光照九州。
交朋来哭我来歌,喜傍山家葬荔萝。
四海十年人杀尽,似君埋少不埋多。
这话骂的挺狠,李自成、顾君恩、牛金星、李信都懂了。
高桂英和其余人却稀里糊涂,指着壅字问顾君恩,“顾先生,这个字什么意思?”
“回娘娘,壅,乃堵塞之意。”
高桂英倒是没有生气,点点头道,“他们说朝政堵塞,又骂咱们遇风就张扬,就算变为虎狼,也不过是猎物?”
没人回答,高桂英接着道,“玉帐英雄携妓赏,这句在骂我和妹妹吧。岂堪久蔽苍苍色,须放三光照九州,这是在说陆天明的改革?”
依旧没人回答,高桂英继续道,“四海十年人杀尽,似君埋少不埋多。这是骂咱们带来了混乱,把血流漂杵的罪名栽在咱们头上。顾先生,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呢?对面为何没有回答?就算是答不上来,也该说一声,算什么男人。”
顾君恩脸色黑红,刚才那些问题出自高桂英之口,但那首诗却是他的主意,本来是借古讽今,忘了杜荀鹤的身份和诗风,被借力打力,脸红不已。
牛金星看高桂英一直在等顾君恩回答,后者又嘴硬不说话,轻咳一声道,
“娘娘,九华诗人杜荀鹤乃杜牧出妾之子,杜牧是宰相杜佑之孙,乃高门大文豪,刺史、节度使等封疆大吏,杜荀鹤还在母亲腹中,就被杜家休掉。
幼年家道寒微,以牧鸭为生,中年才考中进士,但没有授官,愤懑回乡,数年后,宣州节度使田頵招之,共同从事反贼吴王杨行密。
三年后,田頵起兵叛吴王,事败被杀。但荀鹤刚好做使者,到大梁通好梁王朱温,受到赏识,遂留朱温处,后梁元年朱温称帝,杜荀鹤被拜为翰林学士、员外郎、知制诰,仅五日就病逝。”
高桂英听完了,旁边的将军们与她一样,依旧一头雾水。
“牛先生什么意思?对面是说杜荀鹤口口声声爱民,却是反贼,且是三姓家奴?”
牛金星讪讪摸摸鼻子,“对面在说杜荀鹤打着爱民的幌子,追求荣华富贵,为此不惜反复叛乱做反贼,哪怕有高门血脉,也是一脑子功利。”
高桂英总算懂了,这时候才有点气恼,“绕这么大圈子,不就是说咱们为荣华富贵才起事吗,为何不回答问题?”
牛金星愕然,“娘娘,杜荀鹤打着爱民的幌子啊。”
高桂英脑子转了n圈,纳闷问道,“对面在讥讽咱们,打着不公的幌子行杀戮之事?”
牛金星低头,俺滴娘,你这反应可真够慢的,人家为何要接茬,轻轻松松就揭破流贼正义的幌子。
高桂英突然大怒,“避重就轻,无耻之尤,一副官场虚伪作态,百姓辛辛苦苦,到头来全是百姓的错,来人,把之前的问题抄一遍,再送回去,我倒想看看,对面的脸皮有多厚,咱们也让天下人看看,忠勇侯到底有多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