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略带湿气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没有选择宽阔的官道,而是沿着一条早已探明的、蜿蜒曲折的小路。
阳光逐渐驱散了晨雾,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而在遥远的长安城,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相国府内,雕梁画栋,奢华糜烂。
舞姬们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扭动着妖娆的腰肢,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身躯痴肥的董卓,正斜倚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怀中抱着美艳的侍妾,手中端着鎏金的酒樽,满面红光。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跪伏在殿下,声音因恐惧和疲惫而微微颤抖。
“启禀相国,凉州传来急报,月前,诸羌部落突然爆发大规模战乱!”
“凉州各部担心战火席卷整个凉州,都在严阵以待!”
“听闻,羌地各个部落死伤惨重,如今已已是一片混乱!”
这消息,从羌地传出,几经周折,耽搁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地送到了长安。
中途为了核实消息的真假,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殿内的歌舞声为之一滞。
侍立的官员们无不面露紧张之色,大气也不敢出。
凉州,那是董卓的根基之地,若是凉州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董卓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那张肥硕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好!好啊!”董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肥硕的身躯从软榻上坐起,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和不屑。
“羌人内斗?”
“打吧,让他们打!打得越热闹越好!”
“最好都死光了,也省得本相国再费心去弹压!”
他抚着自己凸起的肚腩,环视着殿下战战兢兢的官员们,声音洪亮地说道。
“一群见利忘义的羌狗,本就不足为虑。”
“他们自己打起来,正好说明凉州再无余力生事。”
“如此一来,本相国便可高枕无忧,不必再担心西面会冒出什么新的敌人来威胁长安了!”
董卓完全没有在意这场突如其来的羌地战乱。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蛮夷之间常见的内耗,反而为他清除了潜在的麻烦。
董卓最担心的就是腹背受敌。
现在并州军被挡住蒲津渡,如果西凉兵马再进攻三辅地区,那他就腹背受敌。
现在,羌人内乱,凉州的兵马肯定不敢妄动,如此一来,就不用再担心腹背受敌。
所以董卓松了一口气。
他自以为是的“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这口气松得有多么致命。
所有人都沉浸在董卓的“英明”判断中,没有人深究这场战乱的起因。
更没有人会想到,这场搅动了整个羌地风云的战乱,其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会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此刻正率领大军潜行的顾衍。
他们万万也想不到,顾衍会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奇袭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