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诺伊是一座海滨城市,雪白的浪花碎沫托起了船只与港湾,身后广袤的绿地与森林供养了这颗光芒璀璨的橘色明珠。
这是西维抵达凯诺伊的第二天。
阳光明媚,神情疲惫。
满世界旅行的父母赠予了他一份丰厚的财产,一座位于凯诺伊郊外,靠近魔物森林边缘的农场。
但是西维还没有找到能够搭他去农场的便车。
他昨天在城墙下等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日光由淡白的黄逐渐位移到橘色的红,没有一辆牛车或者马车能够捎带他一程。
“您说您要去贝利村噢不,我们不经过。”
“位于贝利村末尾的农场吗?那实在是太远了,您出价3个银币不不不,即使给我5个银币,我也不愿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西维碰运气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拖着被日光晒到虚弱疲惫的身躯回到旅馆,预备着第二天继续碰运气。
凯诺伊的街道与房屋都是用米黄色的砖块和石板堆砌而成,屋顶是亮眼的橘色瓦片,即使冬季到来也是一座格外温暖的城市。
这样的暖色显得西维更加疲惫了。
他的唇色因为长途旅行而苍白,那双如海般蔚蓝的温柔眼睛也被垂下的纤长睫毛挡住,风吹拂起束在肩侧的黑色发丝,勾勒出一位疲惫旅人的形状。
今天是新的一天,西维从旅馆里出来,特意路过了光明神殿附属的修道院,他的小妹妹伊芙琳在5岁时就被带到这里,现在她18岁,已经是光明神殿的圣女。
自伊芙琳进入神殿开始,他每年都会来凯诺伊一次,每次停留三天,其中一天他可以带伊芙琳出去玩半天,剩余两天的时间他们会在修道院的庭院里见面,每次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没有预先告诉光明神殿他想见妹妹伊芙琳,他就只能先递交申请然后离开。
西维带着他唯一的行李,一个老牛皮手提箱,慢吞吞地走到城门口,希望今天的运气会好上那么一点。
每一辆车路过,西维都会问一遍:“你好,请问你到贝利村吗?”
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抱歉,我们不经过那里。”
直到一辆载着橡木桶和几扎干稻草的牛车慢悠悠地在他面前经过,驾车的是个戴着一顶草帽的白胡子老头。
“你好,请问你到贝利村吗?”西维不抱希望地问出这句重复了许多遍的话
“当然,你可真走运。我今天刚好来城里送货,平常可没有多少人会到贝利村。”白胡子老头拉住缰绳,头一抬示意他上车。
“非常感谢你,这证明我今天一整天的等待是值得的。”西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十足温和,让人感觉是一缕和煦的春日暖阳。
“不客气,上车吧小伙子。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到贝利村是去干什么,要知道我们村子可是很少会有外人来。”白胡子老头问西维道。
“我的父母赠予了我一座农场,就在贝利村附近。”西维在橡木桶和稻草上面坐稳,这是这辆牛车上仅有的位置。
“噢我知道那座农场,那里现在可是相当于一个废墟。你可能不知道,它离魔物森林有点太近了,生活在贝利村的人可一点儿都不敢靠近。”白胡子老头有点自来熟,非常热心地告诉他关于这座农场的近况。
“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可以好好修缮它。”西维垂下眼睛,他知道自己必须抵达那里。
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你可真有勇气!”白胡子老头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
西维笑了笑,并没有再回答。
白胡子老头没有刨根问底,转身回去继续驾驶他的牛车。
车轱辘缓慢前进,城墙在倒退,他们开始走进原野。
在明媚的阳光和轻柔的微风中,西维从口袋内侧掏出一封信,逐字逐句阅读起来。
“我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你的父亲已经结束了在大洋彼岸的旅行。”
“旅途让人疲惫,但我们依然不能停下脚步。在浪花的碎末涌上船舷时,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在凯诺伊还有一座遗忘许久的农场。”
“这或许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决定,我们回到了那座农场,并在厨房的餐桌上给你写下这封信。”
“这座农场并没有名字,我们决定将它赠予你,作为一份宝贵的赠礼,你或许可以给它起名叫西维农场。”
……
信上的内容很散漫,母亲希尔薇从大洋的彼岸讲到农场的灰尘喷嚏,跳脱且走向成迷。
即使已经看过这封信很多遍,西维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带出一抹笑意。
翻到最后一张信纸,这场漫长的叙述终于走向尾声。
“我爱你,我亲爱的孩子,你的父亲也同样爱你。我们无法停下脚步,但是我们依然会在你的身边,以精神,以灵魂,永存于你的心乡。”
“你的母亲,希尔薇。你的父亲强烈要求在信的结尾加上他的名字,好吧满足他的愿望。和你的父亲,戴维德。”
一阵猛烈的风迅速席卷过广袤的绿地,西维没有抓稳这张信纸,它被风抛起来飞向更加辽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