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眼珠子一转,愣是自己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她未曾见过苏窈,却听闻太子哥哥对这个叫苏窈的女子非常上心。
前阵子她前去福宁宫给祖母请安,祖母唉声叹气地倾诉,字字句句皆是不满意太子哥哥对一家世普通的女子这般独特。
谢明月实在好奇,问起太子哥哥是怎的与这女子相识,祖母说,是那名叫苏窈的女子救了太子哥哥。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谢明月只在不能见人的话本里瞧见过,并且,一般情况下,乃是姑娘那方说出此话。
不曾想,她那如谪仙般的太子哥哥,竟会做出同话本一模一样的事情来。
她心道,定是那女子心机深沉,故意缠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无法,只好应承以身相许,娶为妻。
除了在她的祖母那儿听过苏窈这一名儿,谢明月在沈听澜那里也听过一回。
谢明月同沈听澜深交,自是知晓沈听澜对太子有意,如今太子心系其他女子,她邀了沈听澜来她的静宜宫,顺便同沈听澜说起太子将要带那名唤苏窈的女子进宫。
那时,沈听澜的神色十分难看,平日的笑容根本维持不住,苍白着一张脸,仿佛随时要晕过去。
谢明月第一回见沈听澜露出这般凄惨的模样,细问之下,才知沈听澜见过苏窈,是在蟠桃宴上。
但那会儿相处短暂,蟠桃宴未进行至一半,苏窈离席,没一会儿,太子殿下也随之离席。
谢明月只觉这苏窈与太子哥哥早就暗中勾搭上,对听澜姐姐而言不公平,是以,纵使她未曾见过苏窈,但她的心中对苏窈已然咬牙切齿。
此刻,再听良妃说起苏窈情绪波动大,还当着良妃的面哭了,谢明月对苏窈的观感愈发不佳。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角,继而,再也掩饰不住了,直言道:“良妃娘娘,儿臣听闻太子哥哥非她不娶,可在儿臣看来,太子哥哥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呀,儿臣觉得,定是这个苏窈,故意……”
她的话还未说完,良妃出声打断,语气温和:“公主,此事本宫亦感诧异,殿下竟会有如此决断。”
谢明月话头一止,下意识接着她的话说道:“良妃娘娘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殿下向来冷静自持,本宫还是第一回见殿下对一女子这般偏爱。”良妃摇头失笑,感慨道:“殿下这棵铁树,一开花,倒是专一得很,像极了年少时的皇上。”
谢明月听得一愣又一愣,终于,她察觉出微妙的不对劲。
为何听着,像是良妃娘娘对这太子哥哥要娶苏窈为妻这一事,十分赞同?
是错觉吗?
如若是错觉,良妃娘娘又怎的说太子哥哥像父皇?
总不该是在骂太子哥哥,否则,良妃娘娘便是将父皇也骂了进去。
谢明月不敢置信,问道:“良妃娘娘,太子哥哥想娶苏窈为妻,您……不反对?”
良妃笑着睨了她一眼,反问:“公主可知,殿下年方几何?”
谢明月顿了顿,答道:“太子哥哥今年二十了。”
“那公主可知,皇上娶皇后娘娘是在几何?”想来她或许不知,良妃问完后,再接着道:“皇上娶皇后娘娘那年,皇上仅十七。”
谢明月拧了拧眉,眼里满是不解:“良妃娘娘,这跟您同意太子哥哥娶苏窈为妻,有何牵连?”
“公主还年幼,以后便会明白。”良妃没再细细剖析,唇角扬起,道:“殿下能娶得心爱之人为妻,本宫心安,倘若公主以后的驸马,是你的心爱之人,本宫想,你的母妃舒婕妤亦会感到心安。”
谢明月慢慢地眨了眨眼,好似听懂了一些。
与此同时,一名小太监出现在花园的圆形拱门前,小心地往里探头。
展莺有所察觉,安静地挪步来到门前,待小太监细声将事情禀报,她了然地点头,随之回到听雨亭。
良妃转眸看她一眼。
展莺立即走上前,掩着唇在自家娘娘耳边细细低语。
听罢,良妃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心:“姜贵人?”
“是的,娘娘。”展莺问道:“娘娘,可是要见姜贵人?”
良妃的确在听雨亭内坐得累了,往日这时辰她在午歇,今儿的咸尚宫却异常热闹。
她转眸看向面前的谢明月,神情犹豫。
谢明月已是听见她同宫女的对话,马上反应过来,道:“良妃娘娘,您忙您的,儿臣自个儿在这赏花便好。”
良妃含笑道:“那就委屈公主了,本宫见过姜贵人后,再来陪公主赏花。”
话落,良妃起身离开,去往正殿。
听雨亭只剩谢明月与她的宫女碧蓝。
谢明月还在想着良妃方才的那番话,总觉得差一点就要琢磨出来了,可就差那么一点。
她叹气道:“罢了,不想了!”
看了看周围漂亮的鸢尾花,谢明月站起身,三两步迈下石阶,慢慢在花园内逛着,可算是真正赏了一回花儿。
弯入鹅卵石小道,谢明月弯腰闻了闻旁侧开得艳丽的花,夸道:“这一簇开得最好看了!”
宫女碧蓝随在她旁侧,闻言,开口道:“公主若是同良妃娘娘讨要这花,奴婢想,良妃娘娘定不会拒绝。”
“还是别了,本公主只会赏花,不会养花。”
谢明月往前接着走,还未走上几步路,谈话声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正往花园这儿走。
她听得不真切,隐约只听见“主子”“奴婢”之类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