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拒绝,可看着李世那猩红的眼眸,最终什么也没说。
待一众人离去,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念,叹口气:“你这人啊,每次见到你都是这副倒霉兮兮的模样。”
说完,从针包里,抽出两根银针,向着李念身上的穴位刺进去。
“好在,你福泽厚重,始终都不是一个人。”
此后京城暴雪。
因为太监里混进了前朝的钉子,所以李世特命人暗中将李念送入沈府,也方便王崇古随诊。
白日他盯着,晚上佩兰盯着。
大雪绵延三日不绝,李念始终高烧不退,会睁开眼睛的时间越来越少。
就在王崇古也觉得这次毒药下得太猛,定然凶多吉少时,沈谦一身大氅,穿过风雪,带着解药回来了。
他苍白着唇,面色极差,什么也没说。
只将解药交给王崇古之后,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京城众人便听闻沈谦卷进几件谋害大臣,假传圣旨以及官员买卖的事情里,还有传闻说毒杀长公主,背后也是沈谦的手笔,他已经由圣上亲自下旨关押,任何人不得求情,不得探视。
沈家一夜之间变了天。
李念本应该回长公主府,但宫内的肃清调查没结束,再三斟酌之下,李世下旨,让她暂居邵侯府养病。
随着沈家一夜败落,邵候府像是新升的星星,一时门庭若市。
京城人人都说,邵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李念渐渐开始有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二月。
她清醒的时间不长,但也认得这屋子和记忆中不一样。
她看着身边贴身服侍的柳怀珍,诧异道:“佩兰呢?”
柳怀珍正在收拾汤药,听到这虚弱的三个字,愣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李念悠悠转醒,一下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主子,主子!”
话喊了两声,王崇古破门而入。
他直奔李念窗边,伸手便开始切脉。
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散开些许,长叹一声:“谢天谢地。”
李念头疼,看着眼前人,追问:“这是哪里?佩兰呢?”
王崇古看着她,欲言又止,片刻后故作轻松道:“长公主先休息,这毒的解药,您最起码还需要五次。”他眼眸里多了几分没落,“五次呢……”
之后,他似乎又说了什么,但李念没记住,她躺在床上,浑身困倦疲惫,连何时睡着的都不记得。
再醒来时,是因为觉得热。
她有些上不来气,挣扎片刻,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
那人身上带着熟悉的檀香味,她不禁道:“沈谦?”
黑夜中,沈谦一愣。
他低下头,看着李念,轻轻挽着她面颊上的碎发,别在耳朵后面。
“好点了么?”他哑着嗓子问。
李念看着他:“佩兰呢?”
沈谦微微笑着:“她没事,你安心养病。”
李念点了下头,抓着他的衣襟,轻声说:“别走。”
沈谦有没有回答,李念不记得。
她断断续续地醒来,断断续续地又睡着,感觉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清明之后,她终于一天比一天好。
那时她才从柳怀珍的嘴里,听到了自己中毒昏迷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郡公下狱之后被褫夺封号,沈家全部流放,如今沈府都被卖出去了。”她哭着说,“宫内抓了一大批太监宫女,圣上担心再有人对你欲行不轨,就暂且将您安顿在邵府。”
李念看着她,她愣了半晌,才问出一个她觉得已经问了很多遍的问题。
“佩兰呢?”
柳怀珍哭得更凶了:“佩兰姑姑被查出是郡公安置在您身边的眼线,被一并带走下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