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不经念叨，刚还说牛厂长呢，突突突的拖拉机车队就到了，一听就是好多辆车同时来的。

国伟迎了出去，看了一眼，说道“嫂子，是牛厂长他们到了。”

秦厂子见此直接让人把他们的拖拉机往前开了一点，把路让开。

牛厂长来了后看了看今天还有火堆，往后面招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先烤了烤手和脚，还有脸。

夏染直接打发国伟给大家买包子去了，建民用热水把两个缸子烫了烫，给大家倒了些热水递了过去，顺便给大家发了根烟。

牛厂长边烤火边说道:“今天出门太早了，太早了就是冷，明天我们稍微晚点过来，要不然遭不住啊，太冷了。总感觉要下雪了，可千万别下雪了，以免影响我拉货。”

夏染应和道:“确实如此，今天拉过来了几车？”

“24车，我把我们乡的拖拉机全部弄来了，发现是个单数，又让我妹夫把他的车开来凑了个双数，这样吉利一些。”

“你们可以啊，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那可不，我们昨晚又干了个通宵。”

“该休息的要休息呢，疲劳驾驶不安全。”

“我们几个睡觉了的，不睡觉可不行，万一路上有点什么的，可不好弄。你还在收毯子？我以为你已经不收了呢？这位是？”

“哦，这位是秦厂长，其他的几位是跟他一起过来的同族兄弟。再收点，回来一趟不容易，恰好有车就顺便捎上了。”

“秦厂长，这位就是刚刚跟你提的牛厂长。”

“你好，你好。”两人互相认识着握了握手。

牛厂长这才好奇的问道:“你们刚刚提我什么了？”

“提你从我这拿了4万多块钱的货，不对，你拿了5万多块钱的货，钱不够，所以现在拿苹果给我抵债呢？”夏染开玩笑的说道。

“可不嘛。我现在就拿苹果给你还债呢。话说，夏老板，你土豆粉还要不要？我们书记说你若要的话，可以六毛一斤，给送货上门的。”

“你们书记是个好领导，为了老百姓也是拼了。这样，你们也别六毛了，七毛一斤往来拉吧，多出来的一毛直接补给老百姓吧，谷贱伤农，他们也不容易。”

牛厂长听到这里心气就有点不顺了，问道:“夏老板，你为什么能看到老百姓的辛苦，就看不到我们这些人的辛苦呢？卖毯子的时候把价压的那么狠，你这人真矛盾。”

夏染非常直白的回道:“咱们跟老百姓一样吗？咱们可都是商人，是严格意义上的小资本家，咱们都是从他人身上赚取剩余价值的人，就别提辛苦不辛苦了。辛苦是真的，但赚钱也是真的。要知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必然的，也是该受着的。

你想想，咱们坐在房子里雇佣别人给我们打工赚钱，轻轻松松就赚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钱。可这些老百姓呢，辛辛苦苦一年，手里有几个子？你看看，这些果农，忙活一年一斤苹果也就卖几分钱。一斤土豆和白菜两分钱左右。一车都卖不了几个钱。所以啊，这两者可没有可比性。”

牛厂长点了下头，感叹道:“哎，确实如此。我大哥家，一家子在果园里忙了一整年，昨天把好果子挑完，卖了没几个钱，关键还剩了一堆长相不太好，不怎么光溜的，吃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留着吃吧，自己家吃不完，卖吧，几乎家家都有，卖给谁去？难啊。”

“牛厂长，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好像是在套路我。”

牛厂长嘿嘿一笑，得寸进尺的试探道:“夏老板啊，你送佛送上西，要不要把这种苹果也收了，我们可以便宜点给你的，4分钱一斤怎么样？”

这价格肯定是能收的，之前收的是精品苹果，再收点普通的苹果没一点问题，夏染故意停顿了几秒钟，才答道:“可以是可以，你们来的及不？你们的箱子够不？按你们现在的这么个装法，一箱装不了多少苹果。”

“可以让纸箱厂重新生产一批箱子出来的。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要，不过我在县城待不了几天了，时间上你们不一定来的及。”

“要就成，那就赶紧卸货，我下午再拉一趟过来，一天两趟的拉，实在不行就去隔壁乡再叫几辆车一起拉。”

“行。好苹果的品质可得给我把严了啊。”

“这个你放心，里面的轻重我都知道，装箱的那边是我们书记亲自盯着呢，他给大家说的很清楚，谁在中间瞎捣乱瞎弄鬼他收拾谁。”

“嗯，那就好，合作的好，我们就是长期的合作关系。至于价格我也没压价，就按正常的市场价走就可以。”

夏染开始帮着验货。

秦老板这会插话了进来，悄声问牛厂长拿货的事。

牛厂长也不废话，在军大衣的内兜里，寻摸着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翻出他之前拿货的单子和打的借条:

“看看，我当时拿货的数量，我媳妇这几天已经摆着再卖了，卖的特别好，大家都是疯抢的，便宜且质量好。咱俩不是同一个地方我才给你说实话的，若在同一个地方或者离的近，我才不说呢。”

秦老板半信半疑的拿着看了起来，拿着牛厂长的单子对着旁边的货，用手摸着试了一个遍。

心里基本上有了主意，就等明娃子回来后，下决定。

验到中途的时候国伟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包子店老板，载着一脚蹬三轮车的包子过来了，怕包子凉了还用被子裹着来的。

夏染见吃的到了，直接喊了暂停，“先吃包子，吃完继续。”

牛厂长竖了个大拇指，这女人够大气:“夏老板，你是这个，太敞亮了。”

“别贫嘴了，大家都过来吃吧，所有人都过来吃，不够了再去买。”

有些人看着就是不好意思动手，夏染直接催促道:“愣着干啥呢，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都过来吃啊，免费的，放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