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波澜不惊

“胡说什么呢！那女子也是可怜人，听说是儿时母亲离世，她哭得太伤心才失语的。这又不是先天残疾，俺多年前就见过一个类似的。俺们村有个胡哑巴，整天咿咿呀呀的，可有一天突然就会说话了，整个人都大变样！”一个憨厚朴实的大汉涨红了脸，很自信地说道。

“哼！她再变样也没用！第二名可是王贵妃的亲侄女，就冲她的家世，谁能争得过她？”一个瘦削的女子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家世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因素。

“第三名也不差啊！那可是杜司业的嫡长女呢！听闻，皇后娘娘早就默认这个儿媳妇了。”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羡慕。

……

杜筠婉坐在聚仙楼的雅间里，手中轻捧着一杯香茗，静静地听着楼下吵吵嚷嚷的议论声，神色平静，可那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杜筠婉放下茶杯：“我去去就回，你们就坐在这里，让马夫那个方向能隐隐约约看到你们即可，不会耽误太久的。”

秋荷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切小心。”粟米的眼中写满了担忧，但她心里清楚，往后主子要面对的事情只会愈发棘手，而她们能做的便是守好本分，不给主子添乱。

杜筠婉旋即站起身来，她迈出房门，脚步匆匆，沿着楼梯疾步而下，一转身汇入拥挤的人群中。她决定，先去找萧祁云问个清楚，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能走太过显眼的大路，于是，她巧妙地绕过几条行人罕至的小径，径直朝着萧祁云的府邸方向走去。

在即将接近萧祁云府邸所在的那条街区时，街道上的氛围莫名变得有些安静。萧祁昭恰好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药铺走出来，不经意间抬眸，便看到自门前经过的杜筠婉。

他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住了她：“杜筠……二小姐？”

声音不算太大，却在这略显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这声音太熟，杜筠婉脚步猛地一顿，下意识地回眸，当看到萧祁昭从药铺里走出来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心中不禁泛起疑惑，礼数依旧周全，杜筠婉躬身行礼：“太子殿下，为何在这里？”

萧祁昭听到询问，眸色微微闪了闪，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很快，他神色恢复如常，随口道：“日常巡视罢了。”

杜筠婉暗暗挑眉，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太子殿下如今身负监国重任，每日公务繁忙，怎会有功夫来巡视这样一间毫不起眼的小药铺？

不过，这明显的敷衍之词，她也无意拆穿。

“你去哪里？”萧祁昭的目光越过杜筠婉，望向她前面那条幽静的街巷，眸光中透着一丝意味深长，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却又故意试探。

“额……”杜筠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心中一紧，眼神不自觉地开始躲闪，随口编造道：“粟米的伤还需要些药，臣女去她先前治疗的医馆再配一些。”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跳在不断加速。

“嗯。”萧祁昭听到回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紧紧盯着杜筠婉，半晌没再说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肆意蔓延，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杜筠婉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率先打破僵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轻声说道：“对了，听说上次是太子殿下送臣女回府的？臣女醉酒，行为举止怕是多有失态，实在有碍观瞻，臣女谢太子殿下不嫌弃。”

“客气了。”萧祁昭言简意赅，只是那原本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像是天边被夕阳染透的云霞。

他微微低下头，睫毛轻颤，此刻他的脑海中定是又浮现出那日与杜筠婉亲吻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让他的心忍不住狂跳。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对一切毫不知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怎能不让他气恼？

感受到萧祁昭莫名其妙生气了，气氛愈发尴尬，杜筠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在萧祁昭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对了，上次在马球场看到的那个与你一起打球的男子，可是杜二小姐府上家丁？”

“谁？”杜筠婉一时没反应过来萧祁昭说的是谁。过了片刻，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李尚武，这才恍然大悟道：“哦！他啊，他不算是家丁。”

说这话时，杜筠婉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可心里却满是疑惑，实在不清楚萧祁昭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李尚武来。

萧祁昭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本宫见他身强体壮，身手矫健，颇有些本事，不知他可有意愿从军？”

杜筠婉抬眸望向萧祁昭，在确定他这话并非是拿她取乐之后，她的心里其实非常开心，恨不得立刻紧紧握住萧祁昭的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能为李尚武寻得这样一个好出路，她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里距离萧祁云的府邸实在是太近了！

如果她的身边依然有那个疯子派来的暗卫跟踪，如果她表现的与萧祁昭太过亲密，依照萧祁云那多疑的性子，恐怕又要怀疑她反水投靠了萧祁昭。

一想起那晚密室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杜筠婉就感到一阵后怕，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她绝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更多无辜之人遭受牵连，白白丢了性命。

“此事，臣女回府会告知于他。”杜筠婉压下心中的波澜，语气不冷不热。

“有劳了。”萧祁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