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冲着语气放话,转身要走,却看见了不知在营帐门口站了多久的宗弋。
“小宗将军。”
他们即刻消声,恭敬地向他行礼,得了宗弋的授意,才赶紧撤了出去。
晏长曦坐在地上,靠着牢笼,看着默不作声地朝自己走来的宗弋,好一阵恍惚后才笑了。
“宗弋,你来看我啦。”
宗弋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的目光波澜不惊。
昔日二人是同窗,是挚友。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一起游花街,赏花灯……
而现在,他们隔着铁笼,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敌国军。
“我如今要叫你谢景郁,还是晏长曦?”
晏长曦笑容一凝,无所谓道:“随便吧。”
“那还是晏长曦吧。”宗弋平静道,“毕竟我的朋友谢景郁,已经死了。”
“哗啦。”
晏长曦面色如常,那晃动的铁链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问,“因为我险些害死了宗氏满门?”
“得知真相后,我是想杀了你的。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对不起的不是宗氏,而是谢氏。”
“……”
晏长曦想笑,嘴角却重如千斤,最后也只是苦笑一声。
“你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会往人心口扎刀子。”
“我去看过谢叔叔了,他的情况很不好,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晏长曦的脸色始有慌张,“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宗弋讥笑:“原来你也会关心他?”
“宗弋,别废话!”晏长曦急切追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容姜有没有办法治他?她身边不是屏州温氏的人吗?”
“陛下已经传信给谢夫子,让他尽快赶来营州,你觉得呢?”
晏长曦一怔。
这是要让谢玉琅来见谢初安最后一面的意思吗?
宗弋蹲下身来,“你可知道,谢叔叔这几日昏昏沉沉的,还一直在念叨什么吗?”
“什么?”
“他想让陛下放你一马,所有的罪过他愿意一并承担。”
晏长曦微微颤着唇,喃喃道:“他怎么这么傻?这些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出于仁义,他救了你。出于忠义,他离家出走,自生自灭。他一直在恕罪,所以温神医说,谢叔叔身上的病,并非治不了,而是他自己不肯治。拖着拖着,便成了顽疾,如今已经无力回天。”
宗弋说:“晏长曦,你若还有点良心,便收手吧。谢氏因为你,已经遭了太多无妄之灾,更别说大晟那些无辜的士兵和百姓。你扪心自问,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