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很奇怪,柏兰特黎子爵还没有来。
又等了一会儿,罗贝尔皱起来眉,开始怀疑起自己刚才是不是走得太快,或者进去通报的仆人摔了一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意外……
咔
门开了。
但门后的人不是穿着整洁礼貌微笑着的柏兰特黎子爵,而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这名骑士一手捂着头,一手拉开门,看着门外两个客人,然后三人一起愣在了原地。
罗贝尔今天穿着金丝鸢尾镶边的贵族袍,下身是白色紧身裤、褐色马靴,对他来说是私下访问友人的便装。
费利克斯作为受封的骑士则是穿着带家族纹章的罩袍锁子甲、马裤和革制骑兵靴,但没有穿戴臂铠和手套,因为到别人家里做客这是很不礼貌的。
这两人的装束在王都都还算正常,至于他们面前这位骑士……
羽饰罩面棱巨盔、链甲衫、板甲护胸、家纹罩衣、狮首像重肩甲、雕纹上臂甲、抛光臂铠、铁手套、镶钉硬皮裙甲、板链腿甲、护胫铁甲靴——
真正意义上的全副武装,提枪上马就可以冲阵的重装骑士。
“快帮我找个铁匠,我头盔卡住了。”
这是重甲骑士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
……
过了一会儿,小客厅里,取下头盔大口喘气的诺艾尔坐在高背椅上,旁边则是满脸困惑的罗贝尔和困惑之余还紧张无比不时左右观望的费利克斯。
“诺艾尔,你怎么……”
看了看一边被扔在地上,额角处有一个凹陷的骑士盔,罗贝尔忍着立刻搞清前因后果的冲动,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
骑士的头盔里一般有亚麻、皮革或棉布材质的内衬,所以损伤不严重的话也不用请铁匠,找个人踩住他的肩膀“拔萝卜”就行了。
刚离开比武场就被仆人找来接待客人的诺艾尔立刻让两人帮忙,费尽力气终于解脱出来,此时气都还没喘匀。
“别提了,都是我父亲。”
提到这事,诺艾尔也是一脸复杂。
亲爹,家主,埃提亚斯·德·柏兰特黎子爵大人,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跟他来一场父子局,还是披甲真剑格斗,美其名曰:用剑交流。
“柏兰特黎子爵?他怎么……”
“他说他没见过骑士头槌。”
看着始终面带疑惑的罗贝尔,诺艾尔指了指旁边地上的头盔,相当简要地说明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啊……子爵阁下他还好吗?”
“被人抬走了。”
一阵沉默。
“好吧,今天来找你是别的事。”
“免了,有事明天再说。”
“嗯?”罗贝尔看了一眼挥手打断他的诺艾尔,“可是你被禁足了,明天能来王宫吗?”
“没关系,现在我和柏兰特黎子爵阁下之间的立场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没有称呼“父亲”,而是称呼对方爵位,如此说着的诺艾尔的语气也很淡然,仿佛面对着终局棋盘的胜利者般意气风发。
“什么变化?”
“父子局,我赢了。”
罗贝尔没听懂,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可这件事比较紧急,你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再说了,我什么也听不进去,我的朋友。”
诺艾尔话音一转,突然情绪低迷,目光之中也带上了忧郁的色彩,如此突兀的转变,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剧团里最出色的表演家。
“我在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现在根本无法思考任何复杂的事情,我只想好好睡一觉,祈祷能够把失落的情绪遗留在虚无的梦中。”
“我的朋友,你怎么了?”
看着诺艾尔突然开始垂头叹气一脸丧的模样,罗贝尔也跟着情绪变化,声音低沉下来,关心地询问。
费利克斯和诺艾尔两人是他这个被锁在王宫长大的王子唯二的朋友。
即便抛开所有身份,罗贝尔也很重视自己的友人,所以他那双碧蓝如海的双眸里几乎是立刻荡漾起来紧张、关切的波澜。
“你知道的,我母亲去世多年,而我的父亲一直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