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老爷子一行就离开了京都,踏上了回往金陵的渡船。
沈家不仅有自己的三层渡轮,而且还有好几艘,用沈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不用麻烦你们,从京城往金陵通往扬州这一路你几个舅舅都熟的很。”
如果不熟,那么多粮食是怎么运过来的?
“等孙婿不那么忙了带上萤萤和岳母去金陵看望您。”陆虞向沈老爷子说道。
不是他非得去金陵,而是孙滢那欲泫欲泣的模样,太让他揪心了。他就是想安慰她,一不留神说出了去金陵的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孙滢虽然拿着帕子还在擦拭眼泪,但嘴上却不含糊,非得将去金陵这件事坐实了。
“行,保证说话算话。你看到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跟她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行。
“夫人,要交待下人去买燕窝吗?”家里没有多少了。
自从孙滢嫁过来,每天让自己的厨房做一盏燕窝给自己的婆婆送过去,后来她帮着陆清池调理身子,给她也送了一份,加上她自己就每天雷打不动的三份燕窝。偶尔陆虞也会喝上那么一盅,这么一来,库房里仅靠沈家送的那一些,很快就没有了。
孙滢昨天答应了老宅三太太派过来的婆子,说是今天要给老太太送燕窝,汤圆就先请了示下。
陆滢道:“先不买,这个东西咱们没有买过。”言下之意怕买到了假货,“要不就等陆家买的时候咱们掏银子一起买下来就是。”
“库房里面只有些碎末了。”这个总不好拿出去送给祖母吧。
“送老宅的燕窝我自有主意。”孙滢一副大事有我,不用你操心的架势。
陆虞远远地听到了“燕窝”二字,忙道:“你让负责采买就是了。”
孙滢笑回:“知道了,你有事就去忙。”说着上了马车,往城内驶去。
“我隐约看到我三叔就守在咱们经过的城门?”孙滢闭上眼睛,无精打彩地问道。
都怪陆虞,昨晚太用力,她现在浑身还像要散架一样。
“是,奴婢看到了,咱们出城时四爷在外面,他还上前要跟四爷打招呼,四爷没注意到,就骑在马上走了。”
“到了城门口叫我。”孙滢闭上眼睛吩咐汤圆道。
汤圆看着她的脸沉思了一会儿,“您是要见三老爷吗?”
孙滢点了点头,几不可闻似的“嗯”了一声。
汤圆就出来探着头将车夫叫过来交待了一句:“等下马车在孙三老爷跟前停一下。”
等到了城门口,进门时刚好看到孙树在那里站着,车夫忙让马车停了下来,恭敬地禀报道:“四夫人,到城门口了,孙三老爷在这里守着。”
现在正是进出城门人最多的时候,那些稍有点经验的都认得镇北侯府的徽记,望着孙树的目光就多了一丝钦佩。
也有些人皱起了眉头。
当初孙椿抛弃妻子又娶那一案,已经成了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孙椿现在已经是名人。很多人进出城门的时候都会多看他几眼,有的妇人则会教育儿女,“长大可不要像孙家一样,做那忘恩负义之人,眼前的这一个就是报应。”
刚开始的时候孙树还找人去辩解几句,争个输赢,但是也有些达官显贵的女眷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上了鞭子抽,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被打的次数多了,孙树也就学聪明了,装做没听见才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但是今天沈夫人的闺女,镇北侯府的四夫人,居然特意要见孙树?这可是闻所未闻。
不多时,就围得水泄不通,堵在了城门口。
远处的人以为有什么稀奇事可以围观,皆跑着过来。
“下车。”孙滢那略带清冷的声音传出来。
车夫忙拿了小凳子过来汤圆扶着孙滢下了马车。
“给三叔父请安。”孙滢说着蹲着行了个福礼。
孙树激动极了,这个死丫头一向傲慢无礼,今儿怎么突然专程向我行礼,难道皇上回心转意,将要对我委以重任了吗?
想到此不由端着受了孙滢的礼,鼻孔朝天“嗯”了一声。
孙滢却似毫不在意一般,温柔小意地笑道:“想请三叔父帮忙和祖母说一声,她老人家要的燕窝,侄女忙完手上的事,就炖了,亲自送过去。”
燕窝,好像老太太是挺喜欢吃的,家里的女人都喜欢。孙树并没有觉察到不对。
孙家现在经济上有困难,可这困难也是个死丫头做出来的,现在就给老太太买些燕窝炖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孙树仍是鼻孔朝天,说了句:“知道了,早点送过去,给你妹妹也送份。”
死丫头,这下看着我发达了知道要上赶着巴绍了吧?
孙树猜测,这回自己将要升的差事肯定对陆家有大用处。
孙滢笑笑,也没说同意或是不同意,就上了马车。
“这陆家四夫人当真是孝女啊!难怪当日国子监有同窗为她写赋。”
“孙家的人也当真是好笑,简直跟水蛭不差上下。儿子已经来看大门了,还想着吃燕窝!不吃燕窝难道活不下去?向个出嫁的孙女去讨要燕窝,她怎么做得出来?”
当着众人就敢这样,然后还不知道怎么对待孙四夫众呢。这种人就应该让她吃猪食!
“饿死得了,什么玩意儿!又不是儿子孙子死了,整天想着搜刮出嫁了的孙女,孙四夫人好不容易脱离孙家的狼窝,又被……”
“唉,当真是报应,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去讨饭!”
城门口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为孙家说话,所有说话的都在骂孙家,骂孙树。
看着众人那不屑的目光,孙树才反应过来,他被孙滢给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