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跛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声称是。
武从文哈哈大笑,伸手拉住马头儿,“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这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这顿我请!这位兄弟也一起去!”
马头儿也算见多识广,看对方豪气也有心结个善缘,便即答应下来。
围观的人群眼见一场闹剧,最后竟以“豪客出手”的喜剧收场,纷纷鼓掌叫好后才散去。
武从文之前看好的那家酒肆,三大一小也不去要什么包厢,就在一楼大厅坐定。
“伙计,我是头次来这泉州,对当地美食也不了解,你家有什么招牌菜式尽管上来。”
武从文大喇喇的吩咐,还顺手扔过去一枚银币。
“记得去给我那匹马弄点儿上好精料,剩下的就当赏钱了。”
店小二立刻眉花眼笑,连连躬身道谢。
武从文又冲马头儿问道:“马兄下午可还当值?能喝些酒不?”
马头下意识瞥了李跛子一眼,也很豪气的答道:“无妨!我马飞别的不敢说,这人缘儿还是有一点儿的,自有兄弟替我顶班。”
武从文发现了他那个小动作,又想到对方来之前并没有和同僚打过招呼,便即恍然大悟。
这马飞今日该是轮休,是专为李跛子的事情去骡马市的。
但他也不点破,吩咐伙计再上一坛店里最好的酒来。
酒过三巡,原本拘谨的李跛子也慢慢放开,说起了自家情况。
他本名叫做李善,家住泉州城西,靠着官府分下来的地原本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两年前妻子不幸得了场重病。
无奈之下,李善只得卖了屋、赁了田,举家搬到这泉州城中,方便为妻子寻医问药。
幸好他还会一手烙饼的本事,倒也勉强能够在城中糊口。
只可惜,纵使他散尽家财,也终究没能救得回来妻子一条性命
武从文听了他的遭遇,强忍着没有皱眉,装作好奇的问道:“百姓重病,这泉州官府就没有救济吗?”
马飞叹道:“救济自然有,可也管不了全部啊!自己终究还是要花钱的。”
说罢重重呼出口酒气,指了指对面暗自垂泪的李善,又道:“不瞒吴兄弟说,两年前故去的是我本家阿姐,若不是看这跛子有情有义,这些年我能处处帮他?”
这话似乎提醒了李善,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从怀里掏出刚刚那五十个铜钱递给马飞。
马飞眼睛一瞪,嚷道:“你这是做甚?事情没办成,说了还你就是还你!”
李善嘴笨,讷讷道:“我知道的,那钱你都送”
马飞眼睛瞪得更大,一拍桌子打断道:“都个屁!老子本想自己昧下的!”
武从文听明白了。
原来那五十个大子儿根本不是马飞自己要的好处。
也是,他一个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小小帮闲,哪里有本事自己搞定骡马市里的诸般手续?
说不得自己还搭了点儿钱财进去。
至于后来的反悔就更好解释了,李善要卖的那匹老马卖相实在太惨,同僚和上官又不是瞎子!
做好人好事也得有度,总不能把自己的饭碗也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