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其实还不太能够明白眼前的人究竟要干什么?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明明是两个人!
可是……可是……还是乱了她这个如同钢铁般的女人。
她强装镇定,直视着那个人问出这个问题。
那人明显也是微微愣住,眼底之中的诧异尽数扫进眼底。
长夏眉头微蹙,望向眼前这位清风明月般的仙君。
她的问题如石沉大海,久久未得到回应,只见仙君的视线仿若实质,自上而下,细细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中的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看什么?”长夏终于忍不住,秀眉紧蹙,出声问道。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仙君并未有丝毫的遮掩,神色平静,声音清朗如钟:“此处危险,本君既是王爷的引路人,自然要为王爷的安危负责。”
说罢,他身姿轻盈,再次向前迈了一步,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向长夏伸来,似要有所动作。
长夏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快,暗自腹诽:这天界中的人,行事都是这般毫无章法、不按常理出牌的么?
她心中警惕,身形微微一侧,将原本垂在身侧的手迅速负于身后。
而就在这一瞬间,长夏敏锐地捕捉到,仙君的眼神陡然间微微一变,那眼底深处,似有惊涛骇浪转瞬即逝。
长夏心中一凛,刚欲细细思索那眼神背后的情绪究竟何意,可那丝异样的思绪,竟如缥缈的烟雾,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必,本王医术尚可,就不劳仙君费心了。仙君修为虽高,可这浊气弥漫,还是先顾好自己,莫要被浊气所扰。”长夏话语冰冷,说完,便打算与他擦身而过。
然而,就在她迈出脚步的刹那,仙君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一次,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那便,请王爷好好帮本君看看吧。”
长夏的心猛地一沉,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她在心中无数次地告诫自己,眼前这个人,早已与自己再无瓜葛。哪怕命运弄人,再次有了见面的机会,她也绝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半分关系也不想再有。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痛苦、挣扎与无奈,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不想!
长夏咬咬牙,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冷声道:“玉京药王医术了得,仙君何不请药王帮忙一看。”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掷地有声,全然没有一丝询问的意味,分明是在向眼前这人宣告:老子今日无暇他顾,更不想与你再有丝毫瓜葛!
可眼前的仙君,却似对她话语中的逐客之意充耳不闻。
他抬起眼眸,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无辜,恰似之前暗示她靠近时那般眸光潋滟。
长夏见状,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思绪也随之飘远。
遥想年少时,她在妖界嫣和斋的所见所闻。
那时,她亲眼目睹那些娇艳欲滴的小妖,仅用这般无辜眼神轻轻一瞥,便能引得往来客人不惜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如今,眼前的仙君竟也摆出这般模样,怎能不让她心生感慨。
长夏下意识地双臂环抱胸前,微微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开口道:“仙君难不成又要说,药王日理万机,此刻恐怕不在药王府?”只见仙君神色平静,轻轻点了点头,那无辜的神情再度浮现,恰似一只懵懂的小鹿。
面对这熟悉的模样,长夏心中五味杂陈。
明知不应被其左右,可心底却莫名泛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小雀跃。
她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道:“莫非是司命星君的茶缺了一味药?仙君如此行事,倒是与常人很是不一样。”
盛槐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轻声说道:“不一样便是两个人,王爷,可莫要认错了。”
莫要认错了?!两个人???!!!
长夏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好啊,他这分明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自己。
老子用得着你提醒,若现在不是在天界,在你的地盘,老子今日高低得和你争个输赢!
长夏紧咬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放心,绝对不会认错。”言罢,转身便欲离去。
然而,盛槐岂会轻易放过,他的声音再次在长夏身后响起:“王爷,不是要探查我是否染了浊气?怎么就要走了?”
长夏心中本就窝火,此刻更是没了好脾气,猛地一甩手,没好气地回道:“本王日理万机,仙君若是不舒服,还是找药王更为妥当。”
“可是王爷您自己说的,您略懂医术?”盛槐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长夏怒极反笑,质问道:“仙君这是不打算放过本王了?”
只见盛槐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浅浅的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不是,只是,近几日下界突发疫病,药王奉旨前往救治,实在抽不出身来。”
长夏闻言,缓缓扭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盛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本王用的是毒,仙君不怕本王把你‘医’死?”
面对长夏的威胁,盛槐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向前一步,伸出手轻轻牵起长夏的手,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将她的手往自己的手腕上带:“如若真是这样,那也是我的命,我认了。”
他的掌心温热,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长夏的内心瞬间泛起层层波澜,往昔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回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长夏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滞,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
待她轻搭上盛槐的脉搏,刹那间,秀眉紧蹙,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只见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紧接着,毫无预兆地伸出手,一把扯开了盛槐的衣襟。
衣襟之下,盛槐的胸膛之上,已然布满了一层诡异的黑色脉络,恰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正密密麻麻地朝着锁骨处攀爬蔓延。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长夏心中不禁惊叹,这人竟如此能忍,都到这般田地了,才开口提及此事。
长夏拧紧眉头,关切问道:“疼么?”
盛槐仙君却只是短促地哼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悠悠说道:“王爷这副样子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别人会认为王爷是在轻薄我。”
都生死攸关之际了,这人竟还这般没个正形。
长夏又气又急,指着他胸口的黑斑,厉声道:“你你知道这是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