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晓就好。”陆怀之垂头,神情并无半点波澜。
他越是这样平静,柳氏的心就越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剜着一般疼,暗暗喘了两口气,这才继续开口,“国公府到底是豪门贵族,日后有国公爷提携你,你必定能官途更加坦荡。”
柳氏所谋划的这些,不过是一心为着他日后的前程着想。
论谋略和手段,他自是比不过陆祁安,就算柳氏不想承认也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才屡屡遭受她的毒手,当初若非是因着双腿残疾,只怕陆祁安的名头早就已经掩盖过了陆怀之这个嫡子,连着世子的位置假以时日也要易主。
让一个贱人所出的小贱种爬到自己儿子头上作威作福,她如何能甘心。
“娘的心思我自是明白。”半晌,陆怀之这才幽幽开口,“只是……今个儿的事娘也瞧见了,她空有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却无半点贵女应有的规矩和家教,如今娶进门来,日后还不定要怎么闹呢!”
“到底是嫁进门的妇人,在闹还能翻了天去不成。”柳氏冷哼,“待过些日子,娘在给你寻两个性子温顺柔和的女子给你做姨娘。”
她也觉着若是只叫江绾绾这样性子跋扈的女人伺候,实在是委屈了他。
“这些事日后再说吧!”
他本就不是好色之人,况且后院里也有两个通房丫鬟伺候着,倒也不急在抬两个姨娘回来让人说嘴。
……
“大嫂这是去哪?”
早上,楚南夕才带着人走出清风苑想要出府,却在半路被江绾绾瞧见,径直拦下了她。
她只觉着有些心烦,“我去哪,还需要同世子妃报备一声吗?”
从前府里有一个柳氏就够让人厌烦了,眼下又来了一个江绾绾,还真是扎堆似的往一起聚。
“大嫂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难不成……”说着,她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两圈,整个人也凑上前来,紧紧盯着她继续说着,“难不成是大嫂为着昨个儿的事,还在心里记恨我不成?”
“昨个儿我不过是睡得少了些,精神不济,手上也有些发抖,这才一时没端稳茶碗。”
楚南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谎话就算拿出去哄骗三岁孩童,只怕是都没人会相信。
更何况,她看上去像是这么容易被哄骗的人吗?
“既然昨个儿没睡好,世子妃现下就回去接着睡,这失手打翻了茶碗倒也不要紧,可若是旁的什么东西,只怕是婆母就要心疼了。”
她不愿和她继续斗嘴下去,绕过她便想要往出走。
江绾绾好不容易才碰见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就这么离开,不论楚南夕往那边走,她都稳稳的拦在前头不让她离开。
她念着今个的事,抬头又瞧见她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心里的怒气更是怎么也压不住。
“好端端的,世子妃为何要拦着我家少夫人,我家少夫人可是要出去给少爷抓药,若是耽误了时辰,世子妃可能担待的起吗?”
陆祁安即便是庶出也是侯府正经少爷,江绾绾不过是个才刚嫁进来的新妇罢了,昨个儿就闹了那样一通,今个儿又公然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出府,还真是可着她们一个人欺负。
“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说着,便抬手朝着她脸上打过去。
手掌落在半空,距离夏荷的脸颊仅剩些许距离时,被她死死攥着,“夏荷是我的陪嫁丫鬟,世子妃出于各种身份要来责打我的人?”
“凭着我是世子妃。”江绾绾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腕。
“世子妃又如何?”楚南夕冷笑了一声,她这次是真的有些被她惹恼,若是这巴掌冲着她来,她或许还没有这么生气,可若是想要打自己身边的人,她就绝不会允许,手上用力把人甩开,冷眼看着她连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子,“长嫂如母,就算你是世子妃,我凭着是你长嫂的身份,也能管教你。”
江绾绾斜睨了她一眼,脸上尽是冷意,“你敢!”
“别忘了,婆母还没死呢!若是叫她知道你如此欺辱她儿媳,你说她会不会答应?”
她身为世子妃,本应该身份贵重,眼下却被这么一个区区五品小官的女儿压制的死死的,实在是憋屈。
“你是婆母的儿媳,难不成我就不是了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婆母一向自诩嫡庶一视同仁,你说她会不会答应?”楚南夕冷笑了一声,不再去看她,用肩膀直接把人撞开,径直走了出去。
江绾绾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冷意似是要化为实质一般朝着俩人狠狠射过去。
手指收拢死死攥成拳头,她此时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世子妃消消气,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
闻言,江绾绾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废物!方才她欺辱我时怎么不见你有半点出声。”
“世子妃息怒。”丫鬟连忙爬起身端正跪好,半点不敢替自己求情。
她本就是江绾绾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如今瞧着人动怒,哪还敢在替自己开口求情,只能满心期盼着她能赶紧消了气才好。
……
另一边,楚南夕带着人出了侯府并未有片刻停留,直接坐着马车去了之前约好的酒楼。
她刚一迈进雅间内,便就见着李如花兴奋的朝着她奔上来,“楚姐姐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我还以为楚姐姐今个儿有事不会来了呢!”
“出门时遇见了一条拦路狗,这才耽搁了些许时辰。”楚南夕一边说着,一边让夏荷去把等在外头的黎砚请进来。
夏荷动作小心,却还是被江绾绾身边的婆子给瞧见。
李如花看着黎砚进来,双眼隐隐散发出些许亮光,不等她开口便有些着急的说着,“劳烦黎郎中给我瞧瞧。”
黎砚倒也没有任何见怪的意思,朝着人拱了拱手,便示意让人坐下,又取出一块儿帕子垫着这才开始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