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们的族人来说是何其的耻辱,一个不能生育的圣女,那还叫什么圣女。大家都认为我会给族中带来灾厄,她们将我锁在宗堂,不给我东西吃,我过得甚至不如最低等的人。
而他,族中给我挑选的我不屑一顾的未来夫婿,成了我唯一的庇护。
他从来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不会言语侮辱我,相反,他会偷偷避开看守为我送吃的,给我带新奇的玩意儿,给我讲他在外游历所见。
他还会对我说,女子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们这一生会有很多种角色,母亲只是其中一种。无法生育不是我的错,而是神的旨意,是神心疼我才收走我做母亲的旨意。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他对我好不是因为圣女丈夫的责任,而是因为我就是我。
我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九年前,他说他要出去游历一番,看更多的大好河山,他要改变南疆的古板观念,为我谋取出路。可是他却死了。”
阿迦箬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九年前是你派沈清辞出征讨伐北辰,我的旭郎就这样死在沈清辞的马蹄之下。
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国家,包括北辰,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阿迦箬的话语如同毒蛇般吐信,“我打听清楚太后的行踪,和我的贴身婢女潜入福泽寺,用幻颜和梦随窃取了她的记忆。
回宫后我便找机会给你最爱的孩子下毒,一步一步引导皇后走向死亡。
你的皇后,她的痛苦的呻吟,你的孩子,他垂死的挣扎,都是我对你深深的诅咒。
我要你活着,活在无尽的痛苦和后悔之中,然后再搅乱你的国家,最后再杀了你,杀了沈清辞。”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殿中的人纷纷议论开来。
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清辞此时终于开了口,“阑旭。”
阿迦箬猛然看向沈清辞,“你竟知道他的名字。”
“当年,我带人勘察地形,翻过青云山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阑旭。
他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骨头都断了几根。随行的有个人略通医术,便替他把脉,不曾想蛇毒已深入肺腑。”
沈清辞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扶起他,问他是哪里人,好送他回去。他说他叫阑旭,家里有一个未婚妻,他的未婚妻病了,他听说青云山有一味神药,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可那药草生长在悬崖峭壁,周围还有猛兽守护,这是唯一的办法,他只能冒险一试。没曾想他一时不慎被咬了一口,掉下山来。”
阿迦箬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这和她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清辞没有理会她的震惊,“我本想继续追问,可他没撑过去,咽了气。他死之前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株新鲜草药。
由于他身处北辰和朝阳交界地带,我也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是哪国人,所以我将他埋在青云山,将那株药草携带在身,暗中打听可有哪户人家的男儿叫阑旭,还有一位未婚妻。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却一无所获。”
姜寒兮站在一旁,眉头紧皱,“你为何会认为是阿辞所杀?”
“我消息闭塞,很多消息都是通过看守的人得知的。他们告诉我,旭郎死于朝阳国摄政王的剑下。
我一时间悲愤交加,便假死脱身,后来,我在朝阳国大军的必经之路上找到了我送给旭郎的用草编织的小灯笼。
那一刻,我便认为,旭郎是死于摄政王的手里,所以我就想闹得北辰与朝阳不安生。”
阿迦箬的脸上泪水滑落,她的身体颤抖着,心中的信念和仇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一直以为的真相,竟然是一个如此悲剧的误会。
沈清辞将贴身带着的那一株早已枯萎的草药递给阿迦箬,阿迦箬颤抖着接过,嚎啕大哭,
“他是为了我,为了我啊…”她泪如雨下,紧握着那株药草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是个罪人,如今也只剩一条命赔给你们了,旭郎你会不会怪我,旭郎我现在就来找你…”她喃喃自语,
“圣女!”桂嬷嬷的声音声嘶力竭。
阿迦箬已经引爆了体内的母蛊,她的身体正承受着烈火焚心之痛,她口吐鲜血,费力抬起头看向沈俊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
“陛下,云舒…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