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队员和盗墓贼并不矛盾,有些盗墓贼后来被收编了,如果他真的是高手,混进考古队也不稀奇。”
高兴说的这些,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个年代,连上大学都有人冒名顶替,加入一个没什么好处的考古队,更加容易。
“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吧,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林于磐显得有些为难。
一方面,苗老师对他帮助很大,出于感恩,他不会轻易怀疑或举报。
另一方面,博物馆刚刚成立,如果这时揭发一位专家,对博物馆的声誉影响不好。
而且,对于三十多年前的盗墓行为,如果没有涉及重大犯罪,通常不会再去追究。
“怎么可能没关系?”高兴反驳道。
“当然有事。”高兴认真地说,“我对苗老的法律责任不感兴趣,也不想非要送他进监狱不可。”
“但我对古墓中出土的文物、墓葬的位置及墓主的身份非常好奇。”
考虑到苗老师年纪大了,高兴担心直接询问会让老人激动,于是决定拉上林于磐一起行动。
林于磐倾向于支持苗老师,这一点在高兴的预料之中。他们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正好合适。
听罢高兴的计划,林于磐点头同意。
两人随即动身前往苗老师家,名义上是“拜访”,实则是想探查苗老师家的情况,特别是他收藏的文物数量。
高兴担心一进门就会被古代的青铜器挡住去路,那情景肯定让人难以忍受。
苗老师住在三川市一个老旧社区的顶楼,一栋至少二十年历史的建筑,没有电梯,住的多是退休老人。
高兴爬到七楼已是气喘吁吁,但苗老师却步伐稳健,似乎体力充沛。
“这老头不会是个隐世高手吧?”高兴心想,摸了摸口袋里的摸金符,那是高姐为工作室成员准备的护身符,以备不时之需。
进入苗老师家中,高兴立刻意识到此行正确无误。
玄关处的壁龛上摆着一只装满假花的棕黄色陶罐,熟悉古董的人一眼便知,这是一件珍贵的魂瓶。
“苗老师,这样的瓶子真的适合放在玄关吗?”高兴指着魂瓶上的图案问道。
罐子呈现出的橄榄绿色调,是三国时代吴国贵族的偏好;罐身雕刻着螃蟹、虾等水生生物;顶部则装饰着亭台楼阁、寺庙、鼎器,甚至还有镇墓兽和背负石碑的乌龟。
这无疑是一件极为罕见且价值连城的魂瓶!
“高馆长,您就直说吧,国家文物局的专家岂能不认识这东西?”苗老师笑着回应。
鉴于高兴今日展现的专业知识,苗老师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兴趣。毕竟,对于圈内人士而言,身为国家文物局专家库成员的高馆长,其身份早已不是秘密。
“哎呀,还是没能瞒过您。”高兴笑着说道:“苗老师,您应该猜到我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了吧?”
“当然猜到了。”苗老师点头回应,随即转身领路,“你们跟我来。”
这间大屋子里只有苗老师一人居住。
然而,这里并不显得冷清,四下里摆满了古董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品,陶瓷、金属工艺品、木雕等,几乎每件都是真品。
“这些都是我多年的心血。”苗老师自豪地介绍,又轻轻补了一句,“当然,都是合法所得。”
接着,他指了指另一扇门,“那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东西,都在那个房间里了。”
那扇门上挂着一把旧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显然已许久未开启。苗老师直接拿起锤子将锁砸开,因为他早已将钥匙丢弃。
“年轻时总以为,只要把事情藏起来,就等于不存在了。”苗老师回忆起往事,不无感慨地说,“直到快老了,才突然记起这些事。若不是你今天来访,我可能还会一直忘掉它们的存在。”
“那为什么不把这些捐出去呢?”高兴好奇地问,“加上一些其他的古董,或许可以混过去吧?”
“不行,”苗老师坚定地摇头,“等会儿你们见到里面的东西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苗老师推开那扇布满尘埃的门。由于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室内异常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大量尘埃,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几十年。
林于磐刚想迈步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退了。
“你们还是别进来了,我来取重要的东西就好。”苗老师见状说道。
“行。”林于磐点头同意。
高兴则用手帕捂住口鼻,用手机的手电筒为苗老师照亮。从门外看去,一张古老的八仙桌上整齐排列着许多约二十厘米高的陶俑,外围可以看到有侍女、厨师、农民和官员等形象。
汉代常见的陪葬品多为陶器等日常用品,但苗老师展示的第一件物品却远超寻常。
那是一个精美的红木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枚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龟钮印。这枚印章不仅保存完好,就连龟壳上的细纹也清晰可见。
高兴小心翼翼地拿起印章,仔细观察后,上面刻着四个古朴的阴文:“吴侯之印”。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吴侯之印?这是谁的?”林于磐好奇地问。
“三国时期吴国的君主。”高兴解释道。
“孙权?”林于磐猜测。
“孙权后来成了皇帝,他的陵墓在南京紫金山,而且他最早是吴王,没有‘侯’这个称号。”
“那应该是孙策了。”林于磐再次猜测。
“你这个馆长也太不专业了吧。”高兴无奈地说。
这枚印章来自江东小霸王孙策的墓。尽管孙策生前并未称王,但他已是江东的实际主宰。这样的历史人物,其墓葬的价值可想而知。
苗老师之所以不敢将这枚印章上交,是因为他担心自己曾作为盗墓贼的行为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在2011年前,盗墓罪最高可判处死刑。然而,如今情况不同,苗老师年事已高,即便自首,最多也就是判三年,缓期执行。
“苗老师,孙策的墓具体在哪里?”高兴追问。
“我确实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在徽京的一个建筑工地附近。”苗老师回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