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语算了算古书上的日期,道:“距离古书上的事,已经过了一千五百年了。”
白落霜忽然问:“今夕是202x年么?”
白小茶大声回答:“是的,爷爷!”
白清语:“你是被茶宝叫醒的,还是本来就会在今年苏醒?”
白清语观察白落霜,茶宝刚才撞的那棵茶树很年轻,搞不好沉眠前连两百岁都没活满,也就是说寿元还有许多。
白落霜抿唇,过了一会儿说:“有个人让我在今年等他。”
自觉年纪比白落霜大的白清语担忧道:“什么人,会不会是骗子?”
白落霜摇摇头:“不知道。”
白清语很是同情被书生伤害过的祖宗,怕他重蹈覆辙,就像他失忆前后都会爱上贺任沅,“那个人不会是书生转世吧?”
那邓伯一定会拼了老命在白落霜找到书生之前再补一刀。
白落霜眼里闪过狠绝:“绝对不是。”
他能手刃书生,亲眼看着他苦苦哀求、发誓咆哮,所有道貌岸然、光风霁月的面具被摘下,像条狗一样没有自尊地苟延残喘,他看见了丑陋的本性,那一刻记忆回归,然后心里所有的情意俱灭。
然而,当他把剑从书生胸膛里拔出时,原本死透了的人,却又捂着胸口挣扎着坐了起来。
那一幕是有些悚然的,连抱着必死念头把茶神救出来的邓伍都抖了一下:“借、借尸还魂?”
这、这是人还是鬼?
白落霜也没见过死而复生的事,然而他却不怕,他没了孩子杀了书生,没有人比他更心硬了,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你还没死透?”
他也正好还没解气。
在他即将握剑之时,那人咳嗽着抬起手:“等、等等,我不是、我没有……”
咚——白落霜还没有出手,邓伍抬起铁锹敲了一下那人的脑袋。
那人即刻又倒下了,却没有跟书生一样挣扎求饶,嘴角涌出鲜血,闭上眼睛等死的神情平静又无可奈何:“抱歉,但我不是你丈夫……”他不想用渣男的名义死去啊。
耽搁了一会儿的功夫,书生的守卫发现了后院的异常,举着火把围上来,若是只有茶神一个人当然能逃脱,但是他神力虚弱,带不了邓伍。
邓伍挡在茶神面前:“茶神你快走,不用管我。”
白落霜:“我一定能带你走。”
正说话间,明明躺平等死的青年又奇迹般地坐了起来,抚着嗡嗡的额头:“我没事,阿六,放他们走。”
名叫阿六的是书生的衷心书童,看见自家大人遍体鳞伤,却要放过凶手,首次想要违抗命令:“大人,不能放!”
青年撑着背后的石磨颤巍巍站起来,放下了捂着胸口和后脑勺的手,看起来伤竟不重,声音也带着微怒:“放肆,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阿六闻言嗫喏了一下,道:“大家让开。”
后院的门被打开,邓伍护着白落霜离开。
白落霜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青年,站姿挺拔,翩翩如柏,再往上看见他胸口的一大片血迹和惯常摆出虚伪表情的脸时,茶神收回视线,漠然又厌恶。
邓伍受了一些伤,白落霜给他疗伤。
邓伍一会儿就收回了手,拒绝茶神再消耗自己:“别看我一把年纪,这点伤也死不了。茶神你保存神力,我看、我看大人借尸还魂有些不寻常。”
受了茶神一剑,挨了他一铁锹,居然还能站起来,训斥手下放他们走,诡异得仿佛一个陷阱。
白落霜拧眉,身为神明,自然要除去妖邪,如果人间如同话本上所言存在妖邪。
“我回去看看。”
邓伍慌忙道:“明日等我先去打听打听大人的异常,再做打算不迟。”
白落霜顿了顿,他那一剑带了神力,在他眼中,青年早就是强弩之末,躯壳破碎,只是不知何来的魂魄维系着强撑。
白落霜:“他府里太危险。”
邓伍:“茶神有所不知,此番陛下派遣大人前来赈灾、治水,明日大人会视察民情,我远远躲着看。”
白落霜沿途一直被困在马车里,对外界丝毫不知,闻言若有所思。
他进了神境睡觉恢复神力,翌日出来时,邓伍已经探了消息回来。
“今日大人开仓放粮,还召集地方官商讨如何治理水患,除了面色如纸,并无异常。”
不是鬼,还敢晒太阳呢。
邓伍在府里干了十几年,也有一些人脉,确切消息,他和茶神没有被通缉。
真是奇了怪了,大人之前为了卖茶叶求荣,连亲生骨肉都能不顾的。
白落霜:“我去瞧瞧。”
赈灾治水乃民生大事,他不管这人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上了身就不能把此事当儿戏。
若同样是个伪君子,他一刀杀了,让朝廷另派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