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跳下了飞剑。

他放弃了空中的优势区间，选择一人一剑，应对千军万马。

其实当杰帕德召唤出兵团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最初的那枚箭矢，其实这也算是他的善意提醒。

一旦他的剑潮与杰帕德的兵团齐射正面对上，那他还真没信心能耗得过一个存护的命途行者。

在军团面前，继续占据制空权已经意义不大了。

当生命层次一致时，在军团面前，个体力量的一切阴谋诡计都难以阻止大军的脚步，这个时刻，个体的力量会被无限缩小，这也是人类报团的根本原因。

但彦卿他此刻所能倚仗的，从来也只有剑。

命途之力消耗极大，体力倒是充裕，心跳的声音刚刚好，仿佛是在告诉他，你可以去战斗。

够了。

镜流的剑，是极致的术，剑术通神，但在魔阴之后，抛弃了曾经一剑平天下的无敌意气，转而只能动用那纯粹的杀意，却是难免落得下成，不够大气。

而徐小阳的剑，虽然剑术勉强算是上乘，但却仍旧有所不足，不过他的意却补足了这方面的缺失。

一剑平不平，书尽心中事。

举头有阴云，一剑荡青天

但这都不是他彦卿的道。

他是彦卿，一个方方面面都比两人强太多的少年天才。

镜流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年幼之时却卧病在床，身体先天孱弱，于他而言，弱之。

徐小阳学的太杂，不够专精，同时天赋也称不上强势，于他而言，亦弱之。

而他呢？

小时候就有罗浮上最强的将军教导，打磨身体，磨练技术，上阵杀敌，万军取首，他有哪点不如二人？为何会打不过？

唯有年龄。

所以，在同龄之时，他强于两人，也是理所应当，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徐小阳也曾说过，若是同龄，他不如彦卿分毫。

可他不会满足于此啊。

不甘心啊……

强者只向更强者挥刀，一味的给自己找理由，被弱者的狂吠而动摇，算什么强者？

败了就是败了，他没有借口。

如果连越级挑战都做不到，那还叫什么天才！

剑锋似雪，阴凉的剑光森冷，少年脚步稳健，踏着寒霜，向着军团最前方的杰帕德缓步走去，平静的好似一汪秋水。

杰帕德望着那黑夜中的白衣，神色却是更加凝重了。

那是先前交手中，他从未见识过的手段。

意。

意气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在至强理论中，当一个人的意志与精神受到刺激，或者其他因素开始统合后，能作用于物理层面，便会开始逐步显现它的恐怖。

“开火。”

面对那道白衣，以及四十二次挑战失败所带来的压迫，杰帕德也是发起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托大，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便掏出火铳，密集的枪林弹雨轰然爆出。

而这弹幕前的，只有一人罢了。

下一刻，那由寒冰构成的子弹，在接近彦卿五厘米处停了下来，随即被无形的剑气搅碎，瓦解。

这是意，而非是命途。

在他精力耗尽，疲惫倒下之前，这加成，便不会结束。

“先前……有一岁阳，名为熔炬，曾附身于我，试图以武学为引，诱我堕落。”

少年那年轻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是回忆，又似是感慨，目光随剑上流光而移。

长剑轻挥间，仅是举起，便让那风云尽熄，寒潮不复。

举剑平风，天地皆静。

即便还不如镜流那一剑时空尽寂，却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势。

“它说，只要任由它操纵身体，万般武学皆有我使，它所知其历史，几代人千百年剑道的浓缩精华，将尽数为我而开。”

他动作并不快，很温柔，也很平稳，好似叶落秋水，荡开一缕涟漪。

不对劲！

杰帕德瞬间回神，从那意境所带来的精神影响中挣脱，冰雪交汇成最为狂暴的攻击，能量几乎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在自己周身化为甲胄，最终化作一道庄严肃穆的白色巨龙。

曾经，他朗道一脉的荣耀，便是斩杀过那裂界之中，一头如龙的裂界幻物，打下了如今银鬃铁卫的驻地。

或许那就是一只普通的末日兽，又或许那在银河的尺度上可能依旧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