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铭一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得出来,他对夏光远犯的事比较上心,也很愤怒。
快到下班时,一身西装革履的夏光远轻轻推开林一铭办公室的门。
“姑父,您还没下班啊?”夏光远将一罐高档茶叶放在林一铭的办公桌上。
林一铭从办公桌上抬起头,他摘掉老花镜,像一位慈祥的父亲一样责备道:“你这孩子,你送给我的好茶叶我吃到退休都吃不完,以后你就别送了。”
“姑父,您老可不识货哦,这一盒茶叶可是武夷山初代大红袍,是从七棵仅存的古茶树上摘下来的,特别适合上了年纪的人喝,不仅延年益,还可增强抵抗力。”夏光远在沙发上随意坐下。
没有林一铭的许可,这间办公室夏光远可不敢随便光顾,就是省委大院也不是他夏光远随便就能进来的。
林一铭到西江担任省委书记后,夏光远是第二次走进林一铭的办公室。
林一铭放下手中的笔,他走到夏光远对面坐下,温和地问:“光远呀,明慧和两个孩子还在国外吗?我有好长时没见到他们了。”
“姑父,明慧过完年就回去了,她要带孩子读书,这次回来过春节行程很紧奏,所以她没有专程去看您和姑姑。”夏光远忙解释道。
“无妨,我也是随便问问。怎么样,这段时间忙吗?”林一铭递了一支烟给夏光远。
“姑父,现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特别是房地产这一块,泡沫太大,前些年恒正在全国三四线城市盘了很多块地皮准备开发商住房,现在看来不敢乱动了。”
“这又是为何?”林一铭问。
“两个原因,第一个是银行逐渐收紧商业信贷,银行的款子不好拿。第二个是国家逐步加大预售房的监管,房地产遇冷会很快到来,现在投资越大,将来就亏得越惨。”夏光远分析道。
“呵呵,你小子倒是有点道行,分析很有道理,截止目前,虽然高层没有释放出明显的信号,但就目前这种房产经济过热的势头肯定会被遏制,提前收手可能是最明智的选择。”林一铭非常赞同夏光远的说法。
“不过这样一来,前期投资在地皮上的真金白银可就难回笼了,说实在话,现在的恒正集团日子真不好过,要不是前几年提前向文旅、休闲娱乐、酒店、外贸转道的话,现在的恒正恐怕得破产了。”夏光远忧心地道。
林一铭看了一眼夏光远,问道:“恒正真有那么惨吗?我看你倒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定力很不错。”
“姑父过奖了,你知道我的性格,天生就是个乐天派,压力再大也得自己承受着,恒正有上万员工,他们可眼巴巴的指望着我呐。”
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话题一直没离开家事和工作上的事。
“姑父,您今天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不会是只和我闲聊吧?”夏光远也渐渐感觉到林一铭今天的不同寻常。
林一铭长长地叹息一声,他不得不面对不想面对的事。
“光远,这些年我对你如何?”林一铭突然换了话题。
夏光远一惊,忙起身回答:“姑父对我,视同己出,我这些年一直跟着你,你从政,我经商,可以说姑父和我均达到了人生的顶峰,您老人家对我的谆谆教诲我没齿难忘!”
夏光远编起谎话来,脸都不带红一下。
“真是这样吗?”林一铭又问。
夏光远心里一哆嗦,忙道:“当然,这些年我和恒正集团一直遵守您的训示,从来没有利用您的影响力干违法乱纪的事,我和恒正集团这些年都是守法经营,依法纳税并竭尽所能积极参与社会公益事业。”
“光远,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很诚实的人,虽然性格外向,但你一直是一个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人。”
夏光远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林一铭一句接一句的追问中感觉到了不妙。
“姑父,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变,更不会骗您。”夏光远窘迫地说。
“光远呀,你不但变了,而且变得不老实了,姑父是越来越看不清你啦!”
“光远,我问你,这些年你都背着我干什?”林一铭大声质问。光远怔住了,他坐回沙发上,过了很久才问:“姑父,您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你别管我听说什么,关键是你做了些什么?夏光远,请你告诉我!”林一铭吼道。
“姑父,我……我……”夏光远目光开始躲闪。
“嘉禾木材厂地下制毒窝点是不是你搞的?”林一铭逼问。
夏光远睁大了眼睛,他正想辩解,林一铭又问道:“兴发矿业集团董事长徐小慧是不是你雇人杀的?”
“还有,这些年你从兴发煤矿洗走了多少钱?这些钱都拿去喂了些什么人?”
林一铭越说越激动,夏光远又恢复了冷静,他掏出一支烟点上,他很清楚,林一铭对他做的这些事已经了如指掌,辩解也没任何作用。
“姑父,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老实说,恒正集团这几年能迅速崛起,并不是靠卖了多少房子炒了多少地皮,做房地产虽然没有亏,但也没赚到几个钱,赚的那几个子儿连银行的利息都不够。恒正集团要发展,但我又不能打着您的旗号和利用您的影响力去开道,所以在众多同行业竞争者中恒正集团并不占优势。”夏光远道。
“我不想被淘汰,更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所以只得铤而走险。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欧洲最大的毒枭蒙恩·莱西,从那时起,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林一铭没有说话,因为他面对的不再是侄子夏光远,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徐小慧是我在兴发矿业集团扶起来的代言人,但这个女人并不老实,她一直在搜集我的犯罪证据,我不想徐小慧坏我的事,无奈之下只得找人把她做了。”夏光远说得很平静。
“至于从兴发矿业集团洗的钱去了哪里,当然是拿去养活恒正集团了,这几年我在看港和欧洲都开有公司,洗出去的钱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转移到海外的公司。明慧在国外带孩子读书,花销非常大,她的手里也有部分钱。”
林一铭瞬间苍老了很多,他颤抖着问:“上一次小雪在医院险些遭人毒杀,也是你找人去做的吧!”
夏光远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林一铭长长地叹息一声,“既然你自掘坟墓,谁也救不了你,抓紧去自首吧!你已经走逃不掉了!”
林一铭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夏光远瞬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