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想问一下咱们这里要不要鱼？”冯父被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但过了一会儿，他又鼓足勇气再次开口询问。

女服务员：“鱼？我们不要。”

最近这几天，有好几条河都断流了，那些村民一有空就去抓鱼，每天都会有好几拨人来问我们需不需要要鱼。她都被问烦了，有时候大厨也会想换换口味，增添一些菜色，需要的量也不大。

冯父听到对方不要鱼，本来打算去供应站问问，但他心里清楚供应站给的价格肯定不会太高。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

女服务员看到冯父又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驱赶道：“跟你说了不要鱼！天天都有那么多人送鱼过来，我们哪消耗的了。”

冯父讪讪解释：“我的是大鱼。”

女服务员不以为然：“大鱼能有多大？你还是去供应站问问吧，说不定他们还会收。”

冯父无奈，只好转身朝供应站走。大厨这会也在厨房里面休息，听到外面的声音，便走了出来。他问女服务员：“小秦，发生什么事？”

服务员：“郑师傅，有人要卖鱼，还说是大鱼，我想着咱们也不要，就让他去供应站看看。”

郑师傅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动。他想起了中午胡秘书来打招呼说，晚上社长要在饭店里招待客人。如果这个人所说的真的是一条大鱼，那么他们的大菜不就有着落了吗？

“多大的鱼？”郑大厨问。

服务员，“我没看，直接让他走了。”

听她这样说，郑师傅急忙朝饭店门口走去。

走到饭店门口，正好看见冯父背着背篓朝街角走。他连忙喊道：“同志，同志！”

然而，冯父并没有听到他的喊声，依旧朝前走。于是，郑大厨加大声音再次喊道：“前面背背篓的男同志！”

这时，一旁的服务员不解地问：“郑大厨，你叫他干什么？我们又不缺鱼。”

郑大厨提醒：“你忘记了？今晚咱们有一桌非常重要的席面，如果真是一条大鱼，咱这个席面肯定更出彩。”

公社就这一个饭店，里面一个大厨一个服务员，农村的人又不会来吃饭，只有公社的那几个领导才是他们的常客，公社的招待也都是他们饭店负责，郑大厨每次也想变变花样，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说完，郑大厨朝前走几步继续喊道：“同志，背背篓的同志！”

此时的冯父心里还在盘算着去供应站能够卖多少钱，走到街角的冰棒摊位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背篓，接着就听那人说道：“同志，郑大厨喊的是你吧？”

冯父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国营饭店门口正有一个人朝他挥手示意。那个人应该就是郑大厨了。

难道他又想要自己的鱼了？想到这里，冯父急忙向拉住他的人道谢，快步走回了饭店。

郑大厨见冯父走了回来，便埋怨道：“你这同志，怎么走这么快？我看看你的鱼。”

冯父赶忙提着背篓跟着郑大厨走进饭店内，将背篓放在地上，然后打开桶盖。

这时，服务员也凑过来围观。

他们看到桶里的鱼时，服务员惊讶地叫出声来：“哟，还真是一条大鱼！”

郑大厨蹲下身子，想要掰开鱼鳃查看新鲜程度，结果桶里的鱼突然动弹了两下。郑大厨往后退了两步，才说道：“还是活的！”

他接着对身旁的服务员说：“小秦，快去拿个大盆来，桶里的水太少了，鱼死了可就不新鲜了。”

眼看着小秦跑去厨房拿盆，郑大厨转头看着冯父，问道：“你这条鱼打算怎么卖？”

冯父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郑大厨，您看着给吧。”

郑大厨思考了一下问道：“你是要钱票还是要东西？”

冯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说：“都可以，您看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郑大厨笑了笑，解释：“钱票的话就是两块钱三张工业票，要是东西的话，我这里有红糖，有肉，可以给你均点。”

冯父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能给我一块钱和三张工业票吗？剩下的能不能给我换一些红糖？”

郑大厨爽快地答应下来，“当然！我去给你拿。”说完，他转身走进厨房，留下冯父在原地等待。

冯父将桶里的鱼小心地倒进大盆里，看着鱼儿在盆里扑腾的更欢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好奇地盯着冯父看了几眼，突然开口说道：“我说你这同志咋有点眼熟，咱是不是见过啊？”

冯父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去年，我带我闺女来买过肉包子。”

小秦恍然大悟，兴奋地一拍手，说：“哦，我记起来了，还有你媳妇，你们一家三口一起过来的。”

冯父憨厚地一笑，点点头说：“对，这鱼就是俺闺女钓的。”

小秦眼睛一亮，夸道：“那你闺女可真厉害！”

其实她心里是不相信的，一个两三岁的小娃能够钓这么大的鱼，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大家都只是萍水相逢，为这点事争论实在没有必要。

而且这人看起来与其他男人不同，很疼自己女儿，她看着也顺眼。

郑大厨把钱票和红糖递给冯父后，笑着说：“以后要是还有大鱼，你可以先来我们这里问问，小鱼的话，你们就直接送到供应站吧。”

东西卖的顺利，冯父心情非常好。随后，他又去了一趟供销社，称了一些水果糖，还给冯母买了一根大针，然后想到那根变形的鱼钩，就又买了一个。

经过街口的废品收购站时，冯父注意到门口地上扔着的连环画。他好奇地捡起一本翻看看了看，感觉挺适合几个孩子的，向门口的工作人员询问：“同志，这些书还有么？”

工作人员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用下巴示意，“都在那里呢，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冯父只好把背篓放在门口，走进那堆书里寻找起来。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堆连环画册，这些连环画册虽然有些破旧，但冯父想三个孩子肯定喜欢。

他仔细地挑选着，最后挑出了几本看起来比较完整的连环画。然后，拿着连环画问桌子前的工作人员，“同志，这些什么价？”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道：“五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