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身染重疫,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一定会尽快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
纵是没有,那最坏的结果便是放火烧村,以阻止瘟疫的蔓延。
而他,与整个村子共存亡。
简陋的帐篷里,桌案上堆满了公文和书信,谢之宴刚回来,便立马在桌案前处理起各方事宜。
这段时日,他便是日日如此。
染上疫症后愈发,废寝忘食,像是生怕时间不够,来不及。
时而,他会因咳嗽而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但稍作喘息后,又立刻继续伏案书写。
无论张龙如何劝说,都无用。
而关于他染上瘟疫之事,除了他身边的张龙和陆今安,再无人知晓,连在附近执行公务的赵虎都不知道。
他将这一切,瞒得很好。
桌案前,谢之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拿起笔,铺开信纸,落笔。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却紧紧地握住毛笔,在纸上写下一行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一旁的张龙,看在眼里,眼眸通红。
不多时,几位治疗疫症的大夫,端着刚研制出的一碗新解药来找谢之宴试药。
谢之宴照旧端着汤药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不到一会,他便弯身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几位大夫见状,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显然新研制的解药又失败了。
张龙连忙上前扶住他,黑眸中是惊痛至极的眸色,终是忍不住道:“大人,你这又是何苦?”
“这么多人染上温疫,大人何须自己亲自试药?”
谢之宴笑了笑,不在意的道:“我年轻,身体强,若是连我都扛不住,那些病弱的难民又如何能受得住?”
张龙深知,这是劝不动了。
他看着谢之宴虚弱,憔悴的模样,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有句话,属下藏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之宴笑笑:“但说无妨。”
张龙脸上戴着面罩,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大人为何执意要去救那个年幼的小姑娘?”
“你明知道,那个小姑娘染了疫病”
“若不是因为救她,大人也不会染上瘟疫。”
谢之宴提笔的动作顿了顿,神情复杂,目光幽远。
为何?
那个小姑娘瞧着约莫五六岁的年龄,身形瘦弱,偏一双眼睛生得纯澈明亮。
她的家人都死于水患之中,独留她孤零零的一人,流浪在附近村子上。
谢之宴见到她的时候,她身染疫症,独自蜷缩在角落里,脏兮兮的脸上唯一双眼睛明亮,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当初的江晚棠。
谢之宴看到她,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当年六岁时,孤零零被送到山野庄子的江晚棠。
他想,当年的她,是不是也曾这样孤独,可怜,无助过
是不是也像她这般,等待着有人能向她伸出援手?
这般想着,谢之宴心中一痛,心生恻隐。
他毫不犹豫的朝着小姑娘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