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的话一出口,顿时引起轰动。
李乐山倏然站起身。
他想让通判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从通判供出贤王的那一刻起,若是不给百姓一个合理的解释,此事便不能善了。
他在这紧要档口去堵通判的嘴,只会让事态朝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而刑场的百姓也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咱们这儿闹饥荒,贤王见不得百姓饿肚子,掏空了自个的家底,给咱们捐了一万多两银子。他这样心善的大好人,咋可能会联合这些狗官欺负咱老百姓?”
“可不是这个理?咱暂且先不提贤王,单说当今陛下,他是个心系百姓的贤明君主。先前他就说了,无论是皇室宗族,还是外戚、大臣,只要犯了北齐的律法,一律从严治罪,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宽恕。这样一个勤勉治国,爱民如子的陛下,又怎么会包庇犯了律法的贤王呢?”
“对啊,必定是这个狗官贪生怕死,故意攀咬咱们贤王。”
“快砍了他的脑袋,别再让他说些骗人的鬼话,迷惑咱们老百姓。”
“杀了他,杀了他!”
通判急了:“贤王是冯之焕的表亲,若不是贤王庇护他,他哪有这个胆子侵占你们的祖地,强抢你们家的闺女,私吞了救济的粮食和银子?”
“他甚至还哄抬了粮价,让你们买不起粮食,只能不断的把地卖给他,再免费给他做活,换一个馒头。”
“哈哈哈哈,贤王贪墨了十几万两银子,只拿出一万两银子还给你们,你们还对他感恩戴德。”
百姓震惊,贤王居然从他们这里贪了十几万两?
捐给他们的一万两银子,只是从贪的银子里头,拿出不足一成的银子给他们?
人群里,一位穿着青色襴衫的秀才,拱手道:“王爷,请您重新审查此案。若是贤王没有包庇过冯之焕,正好还贤王一个清白。若是通判说的属实,请您给百姓讨一个公道。”
说完这一句话,秀才撩开袍摆跪下。
百姓纷纷跪下:“请王爷重新查案。”
李乐山攥紧了拳头,他越是害怕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他看着乌泱泱的百姓跪了一地,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赵颐:“殿下……”
赵颐转过脸看向他:“李大人,依你之见,这桩案子该如何解决?”
李乐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这事儿太棘手了。
查,贤王的事兜不住。
不查,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舆论也压不住。
李乐山询问:“您有解决的法子吗?”
“有。”赵颐神色凝重:“算不得万全之策,只是将影响降到最低。”
“殿下对内维护皇家体面和威严,对外以民为本,从未有过私心。”李乐山看着个个情绪激愤的百姓,咬牙道:“下官相信您。”
赵颐站起身。
百姓瞬间安静下来。
“对于贤王和冯之焕勾结一事,其中另有隐情。”赵颐环顾一圈众人,做出了解释:“贤王母族林家犯罪,贤王都不曾庇护他们,又怎么会庇护冯家这一门表亲?”
“只不过是冯之焕,扯着贤王表亲这一层身份,对上笼络朝廷重臣庇护他,对下威逼地方官员为他所用。”
“陛下立纲陈纪,治世驭民,从来都是秉公处置。他查明了冯之焕的案子,当即便下旨抓捕了刑部侍郎和吏部侍郎等重臣,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地方上的官员,也无一例外受到了惩治。”
“哪怕贤王被蒙在鼓里,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身份,陛下也治了他失察之罪,禁了他的足,夺了他手里掌管的实权。”
李乐山懵了,还能这样给贤王洗清罪名?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信赵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