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为什么。
有些事情,只要不说出来不承认,那便不是真的。
他满身污垢,行事狠辣,双手沾了无辜之人的鲜血,甚至,他还逼死了陈夙,逼的陈呁失去了同楚烟在一起的可能。
他连自己是姬家血脉都不承认,更不用说是陈呁,这个姬氏新帝的谁。
昨晚那场酒到底是怎么散的,李胤不记得了。
虽然未能去楚烟亲亲抱抱举高高,做些亲昵之事,但也算值得。
毕竟依着左正一的计划,他与陈呁将来应该是亲家。
这么一想,不免有些窝火,好似他和陈呁,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左正一是那个下棋的人,早已定好了这盘棋的输赢,只是他们这些棋子,在过程中挣扎罢了。
但这种窝火,在朝堂上宣读了左正一的数十条罪状,在他匍匐在地,无悲无喜的叩首道罪臣领旨谢恩的时候,又烟消云散了。
陈呁红了双眼,看着堂下匍匐着他,看着他满鬓的白发,最终还是没忍住,拂袖而去。
因为再晚一些,他便控制不住了。
李胤长长低叹了口气,哑声宣读道:“明日辰时午门行刑,告慰天下亡魂,为李氏送行!”
楚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太子府,看着众人搬东西。
船只已经分配好,今天就开始往船上搬,宁王府那边有平阳王妃和平阳王,她只需要看好这边东西就成。
太子府的东西,虽说都已经登记在册,但京城这么多人家,那么多东西,若是中途少个什么,连查都无法查起,最是好浑水摸鱼,中饱私囊的时候。
早朝散后,李胤便彻底卸了北方政务,也开始忙着搬运宫中财物的事情。
他管的是大头,东西多事儿杂,尽管分身乏术,但也派了十七皇子李沛,来给楚烟帮忙。
左正一明日要被车裂的消息,也是他带来的。
李沛长吁短叹:“按说,除了个大奸臣,该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消息传出来后,所有人都没什么高兴的神色。就没有那种,大快人心的感觉。皇嫂,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楚烟闻言纠正道:“我还不是你的皇嫂。”
“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嘛!”
李沛笑着道:“皇兄派我来时的原话:你闲着也是闲着,去太子府,看看能不能帮你皇嫂做些什么。”
楚烟闻言没有再同他争论,而是低叹了一声道:“之所以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对自己够狠,而这个结局,也是他自己安排的吧。”
李沛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有种,剑都架在他脖子上,眼看着就要大仇得报,结果他自己却先暴毙而亡了。”
楚烟闻言顿时笑了:“你倒是会形容。”
李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同皇兄和皇嫂比起来,我这点才学压根不够看的。”
楚烟笑了笑,又同他说了几句,便安排他去码头,看着搬运一事去了。
而她自己,则想起了沈音。
李沛刚刚的形容很是贴切,也不知道沈音,现在如何了。
上次李胤问她要不要走,她拒绝了。可明儿个左正一就要行刑,她还要留在京城么?
将来,又要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