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他太久没吃饭,还是因为这是他人生十年里第一次凭借双手挣来的,这碗鸡汤阳春面太好吃了!
他连扒了两海碗,要不是方芸妮叫停,他还能继续干三碗呢……
果然一个人吃饭,和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吃饭感觉不一样。
方芸妮敛着眼睑浅笑,明白人是群居动物,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脱离不开社会,需要情感的滋养。
她是任务者,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可漫长的旅途中,她仍旧会寂寞,得需要跟跑的小伙伴们。
吃完饭,她就指挥着便宜弟弟将碗筷洗干净,而且亲自监督教导他怎么洗。
吃饱饭的小家伙,浑身更是没有一丁点逆毛,脸上也挂着满足的笑,刷起碗筷来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方芸妮带着方宝辉去人事部说明了情况后,便将人安排在自己的休息室中,从后勤拿来了煤球炉,又让便宜弟弟自己搬了几趟煤球。
她手把手教给他怎么烧火,晚上取暖的时候,一定将窗户开点缝隙,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俩人跑了两趟宿舍,将铺盖、衣服和日常用品搬来。
冷清的休息室,立马有了家的模样,尤其是下午有些阴天,拉开头顶上的昏黄的灯,狭小的屋子格外温馨和暖和。
方宝辉忍不住了,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方芸妮的腰,哽咽着说:“姐姐,全家里也就你真心待我好。”
“你说得这些洗衣服、刷碗、烧炉子,其实我都会,是你离开京都后,四姐逼着我做的。”
“可是她自己也什么都不会呢,我自个儿摸索着来,还,还挨了四姐的打……”
他似是寻到了依仗,开始哭着说自己这段日子受的委屈。
如果他不被四姐打痛快了,是没有饭吃的,甚至连家都不能回。
毕竟手里握着钱的是老大!
他撸起袖子,露出身上深浅不一青紫的伤痕。
方芸妮眸子淡淡,“我也不好,你能有衣服穿、有饭吃、有地方住,是因为你付出了劳动,可不是咱们姐弟情深。”
“方宝辉,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是你姐不假,但是我不爱吃亏,你没有付出些什么,也就别想从我这里占便宜。”
“想要什么就凭借着劳动,自己理直气壮赚到,知道吗?”
“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的,不然我以为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方宝辉赶忙擦干眼泪,笑着说:
“满意,我很满意姐的安排。”
方芸妮嗯了声,“你稍微熟悉下环境,下午三点半就来食堂上工。”
说着她又跟方宝辉说了上班的时间和待遇,一天差不多工作九个小时,管吃管住,再每天按照他的表现记两三个工分。
方宝辉拿出笔和本子,歪歪扭扭地认真记录下来,不认识的则用拼音代替。
这时候方芸妮才意识到,这个子快超过自己的少年,也不过十岁,刚刚上了半年三年级,大部分的生活阅历都来自于课本。
自己这大半天下来,对他是不是有些苛刻了呢?
不过方芸妮接着将这怪异的念头给甩开,就像是她说得般,不管年龄大小,自己都要立起来,不能依靠旁人!
农场自己有淘来的发电机,自然一切吃电的寻常和不寻常的设备都努力跟上外面的节奏。在这里生活的众人,只要习惯了这里的节奏,其实除了累些,小日子过得也挺舒服惬意的。
在农场中央广场上,有一座大型机械钟,每天都有轮值的同志们来给其定时定点上弦。
在两三里外劳作的人们,扭头都能看到表上的时间。
而且这钟表逢整点报时,倒是让许多人省去买腕表的心思了。
方芸妮跟厨房的负责人说,自己下午就能来上班后,便回去休息。
睡了会,舍友们都去做零工,方芸妮开始扒拉自己昨天做得各种肉制品,挑选些准备给方父方母邮寄些,正好看看老大和老二汇钱了没。
等她打开门,就见方宝辉抄着袖子蹲坐在门口。
“等多大会儿了?”瞧着他眉梢都挂着一层霜,方芸妮微微叹口气,招呼人进来暖和下。
她给他倒了一杯姜糖水去去寒。
方宝辉咕嘟咕嘟全喝下去,咧着嘴笑,“这几天我吃的不多,又害怕饿意,就闭着眼睡觉。睡得太多,中午觉眯不着,就转悠到这里来了。”
方芸妮淡淡地说:“这边是女同志住的地方,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你还是少过来。”
“毕竟你是大小伙子了,被人看到不大好。”
方宝辉点点头,“姐,我记住了。”
方芸妮将东西塞到他怀里,“这是给咱爸妈做得各种肉脯、肉酱、肉肠,让他们补补身体,也不知道他们那边什么情况,能吃进嘴里多少,就没敢多给。”
方宝辉紧紧抱着东西,继续咧嘴笑:“三姐人美心善!”
家里三姐长得最好看,却是被人忽视的那位,他有时候都觉得三姐可怜,时不时拿些糖果点心偷偷塞给她。
不过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富裕,孩子多,他的零食也有限,自己还不够吃呢,是以给出去的也没多点。
他算是跟着三姐长大的,相比来说,俩人关系比其他人都好。